每年一開春,長白山的溝溝岔岔,砬子頭上,盛開著粉紫色的金達萊花。在撫順至新賓一帶還流傳一段美麗動人的傳說呢。
據(jù)說很久以前,在長白山下的一個小山村里,有一個孤兒,名字叫金兒。被好心的鄰居家收養(yǎng)。這家鄰居雖然窮得叮當響,可是老兩口家里有塊肉也要先給金兒吃,夏天怕他熱了,冬天怕他凍著,鄉(xiāng)親們都說老兩口對待金兒就像親兒子一樣。說起金兒這小伙子,可也沒辜負老兩口的撫養(yǎng)之恩,十五歲就能射得一手好箭,大至老虎、豹子,小至兔子、野雞,他只要是箭尾一搭弓,指哪射哪,準沒跑兒,人們都說金兒的箭法神了!
這老兩口活了一大把年歲,只得了個獨生女兒,恰好與金兒同歲,取名叫達菜。提起這姑娘,鄰里沒一個不豎大拇指的。夸她模樣俊俏,就是花兒見了也要捂臉害臊,月兒見了也要自愧不如;夸她心靈手巧,繡出花來能散出香氣,招蜂引蝶,畫出鳥來能眨巴眼睛,拍搭翅膀。這一來,不知有多少個姑娘羨慕嫉妒她,不知有多少個小伙子惦記著他,心里直癢癢;不知有多少個媒人登門求親,半尺高的門檻被踏破了,黃牛皮的門栓扯斷了,可達萊每次都含笑搖頭。
是她心地清高,沒有一個可心的?小伙子們議論紛紛,姑娘們在背地里嘁嘁喳喳,可是天長日久人們就明白了。
金兒和達萊是太陽底下人成對兒,油燈底下人影成雙兒,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。金兒要鏟地,達菜給扛鋤;金兒要打獵,達萊備弓箭,金兒干活回家來,達萊給端上熱騰騰的大米飯……
沒有太陽搭不起彩虹,沒有媒人成不了親。別看金兒和達萊這么要好,只是你有情,我有意,可是心里有,嘴里無,誰都磨不開說。不過姑娘到底比小伙兒有心計:達菜特意繡了一只鳳凰,問金兒繡得好不好?還該繡上點什么?金兒說鳳凰繡得好,上面還應該繡上一百只鳥,就不好意思說那個“龍”字。達萊跟著金兒去打獵,碰到兩只鹿兒在喝水。達菜有意問金兒:“你看前面是什么?”金兒答:“前面站的是鹿哥倆。”就是說不出“成雙對”。
歲月如流水,金兒和達萊這樣互相親敬地到了十八歲,也該成親了。還是當父母的最了解兒女的心事。老兩口臨終前 把金兒和達萊叫到跟前叮囑說:“我們老的折騰了一輩子,也沒給你們攢下什么家底兒,留給你們的只有一句話:你們倆從小就很要好,我們死后你們就成親吧,成了親好好過日子,我們死也就能閉眼了。”說完父母雙雙離開了人世。金兒和達菜守著去世的父母哭了一天一宿。可人死了總是要安葬的呀,身無分文怎么辦呢?金兒和達萊商量來商量去,最后還是達萊出了個主意:賣畫。
這時正是春天,冰雪消融,柳枝吐綠,兩只百靈鳥落在柳枝上亮開了婉轉的歌喉。金兒研好了墨,鋪開了紙,只見妙筆在達菜手中上下翻飛,畫著畫著,忽然,外面的風兒停了,樹上的百靈鳥不叫了。你猜怎么著,百靈鳥從樹上飛到了畫里,一會兒一幅《百靈雙棲圖》就畫出來了。
金兒把畫卷起來一溜小跑奔向了集市。穿過擁擠的人群,找了一塊空地,把畫一攤開,不用叫賣,忽啦一下子金兒被圍了個水泄不通,人群里傳出嘖嘖的贊嘆聲。這時,一個尖嘴猴腮三角眼的人擠進了人群,見了畫頓時驚叫起來:“嘿嘿!你們這些人光知道看,還不把那兩只百靈鳥逮住,一會兒不就飛了么?”說著躡手躡腳地一下子撲到畫上去抓百靈鳥,結果碰了個嘴啃泥。周圍的人樂得前仰后合,他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那是一幅畫。這個人是京城里的奸商,見到如此名貴的畫,哪肯輕易放過呢。他一邊連連稱贊:“神畫!神畫!”一邊打開錢搭子,連價都不問,直接捧出一捧銀子來,“嘩啦”一聲撂到金兒的面前,很怕別人跟他搶,慌忙把畫卷了起來。
金兒呢,埋葬老人心切,揣起銀子就要走。可那奸商收起畫來,皺皺眉頭,趕忙擋住了金兒的去路:“年輕人,俗話說得好,雁過留聲,人過留名。這畫好是好,可就是不知出自何人之妙筆,畫匠姓甚名誰,家住哪里?”金兒心里有急事,也顧不得往深里想,就把達萊的名字和住處告訴了他。那奸商嘴里數(shù)叨著達菜的名字,露出一絲奸笑。
奸商笑什么呢?一笑自己福氣大,想不到在這樣一個小山溝里能得到這樣一張寶畫,回去把畫獻給國王,一定會得到很多賞錢。二笑知道了畫匠是誰,這樣還可以多撈兒張畫,發(fā)一筆大財。他越想越高興,第二天一大早就奔向達萊住的小村莊。
奸商邊走邊打聽,來到了達萊的家門口,摸著下巴頦故意干咳了兩聲,正在廚房干活的達菜還以為是金兒呢,急忙用圍裙擦了手迎出來,正好和奸商打了個照面。達萊趕忙側過身子,施禮問道:“先生,你有什么事嗎?”老奸商半晌沒答話,可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達菜那傾世容顏,一彎柳葉眉,兩汪秋水眼,一輪明月似的臉盤,兩片花瓣兒樣的嘴唇,不拍香粉自來白,不抹胭脂自來紅,就是皇宮里的七十二妃也沒一個能和她比美。
這美貌勾住了奸商的魂,他只知咂嘴流口水,也就忘了回話。達萊又問了一句,他才像剛從夢中醒來似的,磕磕巴巴地說他是來買畫的。達萊見這個家伙賊眉鼠眼的,居心不良,便打發(fā)他說三天之后再來取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