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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穆萊·伊斯瑪埃爾讓阿布納對自己的舉動做出解釋。阿布納看到雖然為時已晚，
但還有可能為自己辯白一番，于是他在神圣的王座面前磕了三個響頭，做了如下的
說明：“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，你是王國的國王，西方的主宰，是公正之星，真理
之鏡，是智慧的根源，你像燦爛的黃金，像閃光的鉆石和堅硬的鋼鐵，你的容貌光
彩照人，請聽我說吧，因為你恩賜你的奴隸在你面前說話，我向祖祖輩輩尊敬的神
發(fā)誓，向摩西和先知發(fā)誓，我的確沒有親眼看到你的圣馬和仁慈的王后陛下的愛犬。
不過，請聽著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！

    “一天勞累下來，我出去散步解乏，不知不覺地走進(jìn)一個小灌木林，我在那里
遇到了陛下的馬倌領(lǐng)班和宮廷內(nèi)院的黑人總管。后來，我又發(fā)現(xiàn)棕櫚樹之間稀松的
泥地上有一道動物的腳印。我呢，對動物腳印是非常熟悉的，因此很快就認(rèn)出這是
一條小狗的足跡。盡管泥地高低不平，但在足跡之間卻有幾道持續(xù)不斷的小溝。‘
這是一條母狗，’我自言自語，‘它有下垂的乳房，不久前剛下了小狗。’此外，
前爪旁邊的泥地上還有兩道輕輕拖過去的痕跡，這告訴我，那頭動物有一對漂亮、
寬大而又下垂的耳朵。我還看到，稀松的泥地上每隔一段距離總是明顯地被掘了一
個大洞。我想，這小狗一定有一條毛茸茸的長尾巴，它有時喜歡用尾巴拍打泥地。
還有一點也沒能逃脫我的眼睛，它的一只爪子在泥地上留下的痕跡不很深。為此，
我不能不說那是王后陛下的狗啊，請恕我的冒昧，那狗有點瘸。

    “至于陛下的駿馬，是這么回事：我走在灌木叢中的小道上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有駿馬
奔過的痕跡。我一看到那種高貴而又嬌小的馬蹄印，那種整潔而又堅實的馬蹄印，
心里頓時明白：這一定是匹契爾納種良馬，它是所有馬中最名貴的馬。三個月前，
尊敬的國王向法蘭克君主出售了一批契爾納駿馬。生意成交的時候，我的弟弟魯本
正在一旁，仁慈的國王為此賺取了一大筆錢。當(dāng)我看到馬蹄印跨度又大又均勻，有
條不紊地往前延伸時，我想：它奔跑起來姿勢優(yōu)美、高雅，只有我們的國王才有這
樣的馬。我想起了《舊約全書·約伯記》中對戰(zhàn)馬的描述：它踩地有力，歡快奔騰，
向披金掛甲的對手沖鋒陷陣；它嘲笑膽小鬼，從不受驚，從不躲避揮舞的寶劍，即
使箭筒總是當(dāng)啷有聲，投槍和長矛寒光閃閃，它也不會退讓。我發(fā)現(xiàn)地上有閃光的
東西，便像平時那樣，彎下腰去，仔細(xì)察看，原來是塊大理石，疾馳的快馬的馬蹄
在上面劃下了一道印痕。我認(rèn)出馬蹄鐵是用十四羅特白銀打制的，我從蹄印上能夠
辨別出馬蹄鐵是用哪種金屬做的。我散步的那條林間小道約有七尺寬，我看到棕櫚
樹上的灰塵不時有被撣落的痕跡。‘那是馬用尾巴掃的，’我對自己說，‘這尾巴
有三尺半長。’另外，這里的樹從地面到樹冠大約有五尺距離，我看到地面上有許
多新落下的樹葉。這一定是它疾馳而過時用馬背碰下來的；那么，這匹馬該有十五
掌高；你看，樹下灌木叢中有一綹金光閃亮的馬鬃，瞧吧，那一定是匹栗色馬！我
剛剛跨出小樹叢，在一塊巖石上有一道金色的痕跡立即映入我的眼簾；‘這道痕跡
你應(yīng)該熟悉的。’我自言自語地說。可是，這究竟是什么呢？顯然是一塊試金石劃
在巖石上留下的一道細(xì)如發(fā)絲的金色痕跡，即使是荷蘭七省聯(lián)邦金幣上小人兒手中
的箭束，也無法刻得這樣精細(xì)。這道印痕肯定是逃跑的駿馬在跳躍時用馬嚼子碰出
來的。尊敬的萬君之王，我早就知道你那高貴而又闊綽的氣派，當(dāng)然我也知道，即
使是王宮里最差的馬，戴上除黃金以外的馬嚼子，都會顯得不體面。事情就是這樣，
如果……”

    “好吧，向麥加和麥地那起誓，”穆萊·伊斯瑪埃爾大聲地說，“我認(rèn)為這才
是有眼力。這樣的眼睛對你很有好處，狩獵總管，它們可以幫助你，你不用喂養(yǎng)一
大批獵犬了。而你，警察大臣，有了這樣的眼睛，你就比你手下的那班差役和偵探
具有更加敏銳的觀察力了。好吧，老鄉(xiāng)，鑒于你有非凡的觀察力，我很滿意，我愿
意寬待你。你剛才被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打了五十下腳掌，這些值五十枚金幣。現(xiàn)在，我要
罰你一百枚金幣，給你免了五十枚，你還得付五十枚。行了，掏出你的錢袋吧，將
來可不允許再肆意嘲笑宮廷的財產(chǎn)了！我對你可是寬大處理的。”

    宮廷上下的人看到阿布納具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，都佩服得五體投地，因為國
王言之鑿鑿地說，他是個聰明的家伙。可是，這種說法卻不能抵償他的痛苦，也沒
法彌補(bǔ)他失去的那么多的金幣。阿布納一面呻吟，一面嘆息著，從口袋里一枚一枚
地往外掏著金幣，他還把每個金幣放在指尖掂一掂，算是對它們一一告別。給國王
逗笑取樂的施奴里站在一旁恥笑他，問他這些金幣是否都在栗色馬用馬嚼子劃過的
那塊石頭上驗證過。

    “今天，你用智慧換取了榮譽(yù)。”他說，“不過，我不相信你從此以后會吸取
教訓(xùn)，保持沉默。我愿意為此再以五十枚金幣打賭。先知是怎么說的呢？‘駕御車
輛的四匹快馬，也追不上一句脫口而出的話。’阿布納先生，如果它不是跛腳的話，
恐怕連追風(fēng)狗也追不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