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想看看這個徽州墨神是不是有真本事,準備了好多畫,還傳來了許多文武大臣,梅花石和月有光也在其中。
乾隆問:“古雨亭,聽說你能用鼻子聞出畫的真假,是嗎?”乾隆的話音剛落,梅花石拿著一張古畫來到古雨亭跟前:“古先生,這次,你可得聞仔細啊!”
古雨亭一聽,是梅花石的聲音,雙眉一皺。梅花石當年曾有恩于他,沒想到如今在這里相遇。他來不及多想,將那幅畫仔細聞了一遍,對乾隆說:“啟稟皇上,這是一幅模仿宋朝張擇端的《暮春圖》贗品,從用墨上可以看出,這幅不足兩尺的小卷是分三次完成的,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這幅贗品應該出自皇上御筆。”
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,乾隆哈哈大笑起來:“古先生雖然雙目失明,卻是明察秋毫,朕的這幅贗品連京城畫師柳三怪也沒能看出來,先生是如何聞出來的?”
古雨亭說:“其實很簡單,張擇端用的是宋朝的墨,皇上用的是當今的墨,一聞便知。每個人的畫用墨厚薄粗細均是不一樣的,皇上用墨狂放恣肆,不拘小節(jié),如清風拂柳,瀟灑自如,我自然知曉。”
梅花石又換了一幅畫,古雨亭聞了聞說:“這幅畫上半部是明朝皖南山水畫家陳麻子的《李白醉酒圖》,可惜只剩一半。下半部是另一個畫家補上去的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,但我知道她是個女人,而且有了身孕。”
乾隆聽得目瞪口呆,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幅畫,《宮廷畫譜》上記載的和古雨亭說的一模一樣,續(xù)畫的是前朝一位宮女。
乾隆問:“你再看看這幅《梅花傲雪圖》是真跡還是贗品?”
梅花石把那幅畫展開在古雨亭面前,意味深長地說:“古先生,這是月有光月大人呈給皇上的一幅畫,你可要聞準了。”
古雨亭心里一驚,坐在一邊的月有光腦袋“嗡”地一炸,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。他暗自叫苦:梅花石啊梅花石,你當著古雨亭的面說這話,不是要我的命嗎?古雨亭知道這畫是我送給皇上的,就算是真跡,他也會說是贗品啊!
古雨亭在那幅畫上仔細地聞著,好半天,他抬起頭對乾隆說:“皇上,這是當年唐伯虎的真跡。”
“古雨亭,你可別看走了眼!”梅花石邊小聲嘀咕邊想,這個古雨亭到底是怎么回事?月有光父子害得他這么慘,如今復仇的機會就在眼前,只要他說一聲“贗品”,月有光就是“欺君之罪”,輕則下獄,重則殺頭。
月有光懸到喉嚨眼里的心一下子松弛下來,他的眼睛濕潤了。
古雨亭聞墨鑒畫,屢試不爽,乾隆連聲贊嘆。
第二天,梅花石送他父女倆上路,遺憾地說:“雨亭兄,昨天辨畫,正是你報仇雪恨的大好機會,我多次旁敲側(cè)擊提示你,你卻為何說了真話?”
“冤冤相報何時了?我說那幅畫是真跡,不是因為當著皇上的面不敢撒謊,而是恪守職業(yè)操守。我當然知道,只要我說一個不字,月有光可能會遭滅頂之災,我也就能報仇雪恥了。可是顛倒黑白、混淆是非的話,我不能說。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了,可心里卻明白。”
古雨亭以德報怨的義舉感動了月有光父子,月有光辭了蘇州知府,回到徽州,月華堂帶著兒子跪在古雨亭的門前謝罪。后來,兩家重歸于好,共同經(jīng)營徽墨,把各自的姓合在一起,創(chuàng)造了一個暢銷至今的徽墨品牌——胡開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