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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「英］米爾恩

第一章溫尼。菩和蜜蜂

“崩仆，崩仆，崩仆”……這是小熊在下樓，他跟在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身后，后腦勺著地，撞得樓梯直響。小熊只知道這一種下樓的辦法，不過，有時候他覺得，要讓他從“崩仆”聲中停一小會兒，想一想，也許會有另一種下樓辦法的。可接著又一想，也許不會有。不管怎么樣吧，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樓下，準(zhǔn)備著讓人把他介紹給大家。他就是溫尼。菩。

你頭一次聽見他的名字，準(zhǔn)會說：“我還以為他是一個男孩子呢！”我①頭一次聽見他名字的時候，就這樣說過。

“我也這樣說過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

溫尼。菩在樓下，有時候喜歡做點(diǎn)什么游戲，有時候喜歡靜靜地坐在火爐前聽人講故事。這天傍晚……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：“講個故事怎么樣？”

“講個什么故事啊？”我說。

“你能給溫尼。菩好好他講個故事嗎？”

“我看可以，”我說，“他喜歡聽什么樣的故事呢？”

“就講關(guān)于他自己的事吧。因?yàn)樗緛砭褪莻€小熊嘛！”

“哦，我明白了。”

“這么著，你能講得特別好嗎？”

“試試看吧！”

于是，我就講起故事來。

從前，離現(xiàn)在很久很久了，大約是上星期五吧，溫尼。菩自個兒住在一個森林里，在山德氏的名下。

（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：“‘在……名下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那就是說，把人的名字用金色寫好，掛在門上，住在那下面。”

“這樣說，溫尼。菩還是不太明白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

“我明白嘛！”溫尼。菩低聲嘟噥，有點(diǎn)不太高興。

“那好，我就往下講了。”）

一天，他出門散步，來到森林中間一塊空地上，在這塊空地中間，有一棵大橡樹，從這棵橡樹頂上，傳來一種挺大的嗡嗡聲。

溫尼。菩坐在樹下，用兩只手掌捂著腦袋，開始想這是怎么回事。

他先自言自語：“這嗡嗡的聲音里，準(zhǔn)有點(diǎn)什么意思，不能光聽著嗡呀嗡呀的響，卻搞不清是怎么回事。如果有了嗡嗡的聲音，這準(zhǔn)是什么人弄出來的。照我看，弄出這嗡嗡聲來的準(zhǔn)是蜜蜂，因?yàn)橹挥忻鄯洳拍芘鲞@嗡嗡的聲音。”

接著，他又琢磨了好長時間，說：“照我看，蜜蜂浩著，就是為了釀蜜。”

他站起來，又說：“照我看，蜜蜂釀蜜，就是為了讓我有吃的。”想著，說著，就開始爬那棵樹了。

他爬呀，爬呀，爬呀，一邊爬，一邊唱歌給自己聽，歌詞是：

①這里的“我”，是作者，他在講故事。

小熊好吃蜂蜜，

你看多么有趣！

嗡呀，嗡呀，嗡呀！

為什么他愛吃蜂蜜？

他一點(diǎn)兒，一點(diǎn)兒地往高爬，越爬越高。這時，他想起了另外一首歌。

假如把熊變成蜜蜂，

蜂房就會筑在樹下；

假如把蜂變成小熊，

我何必爬上又爬下！

這一陣子，他覺得有點(diǎn)累得慌，所以就唱起“抱怨歌”來了。現(xiàn)在，如果他在樹枝上站起身來，差不多就夠青蜂房了……

可是，“喀喳”一聲！

“噢！救命啊！”菩叫起來，這時他掉下十英尺，落到一根樹林上。

“只要我沒有……”他說著，又蹦了二十多英尺，落到另一根樹枝上。

“你知道，我打算干什么，”他表白自己，這時，他栽著斤斗，碰斷了三十英尺以下的另外一些樹枝，“我打算干什么………

“當(dāng)然啰，都是相當(dāng)?shù)摹鞘窍喈?dāng)?shù)摹彼姓J(rèn)情況不妙，這時，他飛快地滑過了另外六根樹枝。

“我想，這都是由于我太愛吃蜂蜜了。”他決心說出這次事故的原因，這時，他跟最后一根樹枝分手，翻滾了三次，用個優(yōu)美的姿勢飛進(jìn)了一個帶刺的灌木叢中，“啊呀，救命呀！”

他從灌木叢中爬出來，扒拉掉鼻頭上扎的刺，又開始想這想那。他想起來的第一個人就是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

（“是我嗎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用膽怯的聲音問，幾乎不敢相信這事。

“是你！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沒有說什么，可是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，臉通紅通紅。）

于是，溫尼。菩跑到他的朋友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那里，他住在森林另外一部分，在一扇綠門的后面。

“早晨好！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”他說。

“早晨好！溫尼。菩。”

“你搞到過一個氣球之類的東西嗎？”

“氣球？”

“是呀！我剛才在路上就給自己說來著，我說‘不知道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有沒有一個氣球之類的東西？’我剛剛還給自己說來著，我想著氣球，不知道你有沒有。”

“你要?dú)馇蚋墒裁矗俊?/p>

溫尼。菩四下瞅瞅，見沒人偷聽，就手掌捂著嘴巴，用很低的聲音，悄悄說：“蜂蜜！”

“可是你用氣球是不會搞到蜂蜜的！”

“我行。”菩說。

碰巧，頭一天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到朋友小豬家參加了一個宴會，在這個宴會上得到了氣球，羅賓得了一個大的、綠色的，兔子的一個親戚得了一個小的、藍(lán)色的。可是實(shí)際上，兔子的親戚年齡大小，參加不了宴會，氣球就留在那兒沒拿走。這樣一來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就把綠色的、藍(lán)色的都帶回家去了。

“你想要哪一個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溫尼。菩。

菩用兩只手掌捂著腦袋，非常仔細(xì)地想了想。

“事情要這樣辦，”菩說，“當(dāng)你用氣球去找蜂蜜的時候，最要緊的是不能讓蜜蜂知道你來了。假如你用綠氣球，他們就會把你當(dāng)成綠樹的一部分，而不會注意到你。假如你用藍(lán)氣球，他們就會把你當(dāng)成藍(lán)天的一部分，也不會注意到你。問題是：哪一種更像真的？”

“難道他們不會看到你在氣球下面嗎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。

“可能會，也可能不會，”溫尼。菩說，“蜜蜂的事沒法弄清楚。”他想了一會兒，說，“我要裝作一小朵烏云，試試看，準(zhǔn)能騙過他們。”

“那樣的話，你最好用藍(lán)色的氣球，”羅賓說著，就這樣決定他們倆一起帶著藍(lán)氣球走出去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還像往常一樣，隨身帶了槍以防萬一。溫尼。菩走到他所知道的一處滿是稀糊爛泥的地方，他在那兒滾呀，滾呀，滾得全身糊滿了黑泥為止。這時候，氣球吹大了，吹得能有多大，就有多大。羅賓和菩一起抓著氣球的繩，突然羅賓一松手放走了它。于是，小熊就飄飄悠悠升上了天空，然后就停在那里——和樹頂一般高，相距大約二十英尺。

“噢嗬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大聲喊叫。

“妙極了吧？”溫尼。菩朝下喊著，“看我像什么呀？”

“就像一個小熊拽著一個氣球。”

“不，”小熊氣急敗壞地嚷嚷，“難道不像藍(lán)天中的一小朵烏云嗎？”

“不大像。”

“嗐！也許從上面看不一樣，再說，像我說的那樣，蜜蜂的事，沒法弄清楚！”

沒有風(fēng)，沒法把溫尼。菩吹得靠近橡樹，他只好待在那兒。他看得見蜂蜜。聞得著蜂蜜，可就是夠不著它。

過了一會兒，他朝下招呼。

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！”他說的是悄悄話，可聲音卻挺大。

“喂！”

“蜜蜂起疑心了吧！”

“疑心什么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可是我總覺得他們是起疑心了！”

“也許他們認(rèn)為你盯上他們的蜜了吧？”

“有可能。蜜蜂的事沒法弄清楚！”

又靜了一會兒，他又朝下面招呼：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！”

“干嗎？”

“你家里有把傘嗎”

“我想會有的。”

“你把它拿來，打著傘走來走去，不斷地朝上看看我，嘴里說著‘滴嗒，滴塔，像是下雨啦／我想，你這樣一搞，對咱們糊弄這些蜜蜂，會起作用的。”

“嘿嘿，”羅賓覺得好笑，他想說，“小傻熊！”但沒說出聲來。他太喜歡小熊了，他還是跑回家拿傘去了。

“哦，你可回來啦！”羅賓剛回到樹跟前，溫尼。菩就迫不及待地朝下喊，“我都著急啦。我發(fā)現(xiàn)蜜蜂們肯定懷疑我了。”

“我還要打起傘來嗎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。

“要的，不過先等一等。我們一定要實(shí)際一點(diǎn)。我們要騙的那個最最重要的蜂，就是蜂王。你從下面能看到哪個是蜂王嗎？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真可惜！好了，現(xiàn)在請你打起傘走來走去，說著‘滴嗒，滴嗒，像是下雨啦／我也盡力而為，唱一只短小的《云歌》，就像一朵云彩可能唱的……開始！”

于是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就走來走去，尋思著：會下雨嗎？溫尼。菩就唱這支歌：

藍(lán)藍(lán)天空云兒飄，

飄來飄去多逍遙。

朵朵云兒高聲唱，

做朵云兒多么好！

藍(lán)藍(lán)天空云兒飄，

云兒心里多驕傲！

我是一朵小云啊，

做朵云兒多么好！

蜜蜂們?nèi)匀晃宋说亟兄裣惹澳菢右尚闹刂氐摹．?dāng)溫尼。菩唱第二段《云歌》歌詞的時候，其中一些蜜蜂居然離開了他們的蜂房、圍繞著那朵“云”飛呀飛的，有一只蜂還在那朵“云”的鼻頭上待了一小會兒。然后又飛走了。

“克利斯多弗——?dú)W——羅賓！”那朵“云”兒喊起來了。

“暖，干嗎呀？”

“我剛才想過了，我得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結(jié)論：這些蜂品種不好。”

“是嗎？”

“的確品種不好。因此我認(rèn)為他們釀出來的蜜也不會是好品種的。你說呢？”

“真的嗎？”

“真的，因此我想我該下來了。”

溫尼。菩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點(diǎn)。假如他的手放開繩子。他就會掉下來——“崩仆！”——他可不愿意這樣干。于是他又琢磨了好長時間，然后他說：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你得用你的槍，打這個氣球。你帶槍來了嗎？”

“當(dāng)然我?guī)砹恕！绷_賓說，“可是，我要那么干，就會把氣球打壞了！”

“可是，你要不那么于，”菩說，“我就得撒開手，那樣可要把我摔壞了！”

菩把情況這樣一分析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，于是，就小心翼翼地瞄準(zhǔn)了氣球，放了一槍。

“歐！”小熊叫道。

“我沒打中嗎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。

“你不是沒打中，”小熊說，“只不過是沒打中氣球。”

“真抱歉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著，又打了一槍，這一回打中了氣球，氣球慢慢地撤（sā）了氣，溫尼。菩也就慢慢地降落到了地上。

可是，他由于一直抓著氣球繩，時候太久，弄得兩只手臂變得僵直，不能打彎了，所以現(xiàn)在只好那樣直直地伸在空中。他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，每當(dāng)有蒼蠅飛來落在他的鼻頭上的時候，他只好用嘴吹氣來趕走蒼蠅。說到這兒，我就想啦——不過，我可不能斷定——小熊為什么老是被人叫做“菩”呢？原因可能就在這兒吧！

“故事講完了嗎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。

“這一個講完了。可還有別的哩！”

“是關(guān)于菩和我的嗎？”

“還有小豬，還有兔子，還有你們大伙兒。你難道不記得了嗎？”

“我記得。可是我要特意去記，卻又忘了。”

“比如，那一天，溫尼。菩和小豬要去捉大象……”

“他們沒有捉住，對不？”

“是沒捉祝”

“小熊不行，因?yàn)樗麤]什么頭腦。我怎么樣？”

“這個嘛，故事里要講到的。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“我倒是記得的，”他說，“只是小熊記不太清楚，難怪他要再聽一遍。因?yàn)椋@樣一來，就成了一個真正的故事，而不光是一段記憶了。”

“我也有同感。”我說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，提起了他的小熊的腿，拖在身后，朝門口走去。到了門口，他轉(zhuǎn)過身來說，“來看我洗澡嗎？”

“也許來。”我說。

“我對著他打槍的時候，沒有傷著他，是不？”

“一點(diǎn)也沒傷著。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點(diǎn)點(diǎn)頭走了出去。過了一會兒，我就聽見“崩仆，崩仆，崩仆”——溫尼。菩跟在羅賓后面下樓去了。

第二章溫尼。菩串門的遭遇

小熊溫尼。菩有一天散步經(jīng)過森林，他得意地哼著歌兒給自己聽。就在那天早上，對著鏡子做健身操的時候，他編了一支可以哼著唱的小調(diào)。

他使勁往上伸胳膊，能伸多高就伸多高。這時候，他就哼著“喳啦啦，喳啦啦……”接著，他彎腰試著去夠自己的腳趾頭，這時候，他就哼著“喳啦啦，喳啦……哎喲……啦……”

早飯后，他把這支小調(diào)一遍又一遍地唱給自己聽，直到他完全學(xué)會、記在了心上為止。這會兒，他正從頭到尾、完完整整地唱一遍。大概就是下面這個樣子。

喳啦啦，喳啦啦，

啷——當(dāng)——嘀得兒——啷——當(dāng)

嘀得兒，嘀得兒，

啷——當(dāng)——當(dāng)——嘀得兒——啷他一邊走著一邊給自個兒哼著這支小調(diào)，心里美滋滋兒的。他想，這個時候，大家都在干什么呢？如果自己變成別的什么人，會覺得怎么樣呢？……想呀想的，他來到河岸的沙地上了。在沙地中間有一個大洞。

“啊哈！啷——當(dāng)——嘀得兒——啷——當(dāng)，”溫尼。菩說，“這個我知道，有洞就說明有兔子，”他又說，“有兔子就說明有了伙伴，”他又說，“有伙伴就有吃的，也就有人聽我哼唱小調(diào)，如此等等。啷——當(dāng)——當(dāng)——嘀得兒——啷。”

于是他彎下腰，把頭伸進(jìn)洞口喊：“有人在家嗎？”

忽然，從洞里傳出一陣噼噼啪啪的腳步聲，接著又靜了下來。

“我剛才說的是‘有人在家嗎？”菩扯著嗓子高聲喊。

“沒有！”一個聲音說，接著又來上一句，“你用不著這么大聲吆喝！我早就聽見了！”

“真可氣！”菩說，“難道這里連一個人也沒有嗎？”

“沒人！”

溫尼。菩把腦袋從洞里退出來，想了一小會兒，心里說，“里面一定有人，因?yàn)橛腥瞬艜f‘沒人’嘛！”因此他又把腦袋伸進(jìn)洞里去，說：“喂，兔子，是你嗎？”

“不，”兔子說，兔子這次回答的時候，變了一下說話的聲音。

“難道這不是兔子的聲音嗎？”

“我認(rèn)為不是，”兔子說，“這可不是故意的呀！”

“哦！”菩說。他把頭從洞里退出來，想了一會兒，又把頭伸進(jìn)去，陪著笑臉說：“嘿嘿，能不能請您告訴我兔子在哪兒？”

“他去看他的朋友菩。熊去啦！熊是他最好的一個朋友。”

“可這就是‘我，啊！”熊說著，驚奇得不得了。他把“我”字說得特別重。

“‘我’？你是哪個‘我’”

“菩。熊！”

“真的是你？”兔子說著，更加覺得驚奇了。

“真的一點(diǎn)兒沒錯！”熊說。

“歐！是這樣！那么，請進(jìn)吧！”

于是，菩就為自己進(jìn)洞，給自己開個路，他推呀，推呀。推呀，最后總算進(jìn)來了。

“看樣子你沒錯，”兔子說著，把熊上上下下仔細(xì)打量了一遍，“果真是你吁！很高興看到你！”

“你原先以為我是準(zhǔn)？”

“我可說不清。這你都是知道的，森林里總是這樣的！不能隨便讓什么人進(jìn)家里來；一定要多加小心……你想吃點(diǎn)什么嗎？”

菩總是喜歡在上午十一點(diǎn)鐘吃點(diǎn)什么，他看見兔子把杯子、盤子擺出來，心里可高興了。當(dāng)他聽到兔子問：“你是要蜂蜜還是要煉乳涂面包？”他簡直興奮極了，脫口而出：“兩樣都要！”可是為了表示自己不太貪嘴，他又加了一句，“不過，不要大麻煩了，面包就請免了吧！”打這以后，好長時間他都沒有說話……到后來，他用一種黏黏糊糊的聲音自哼自唱著，站起來，用他的掌跟兔子親切地握了手，說他該走了。

“就要走嗎？”兔子很禮貌他說。

“嗯，”熊說，“我還可以再待一會兒——假如——假如你……”同時，他使勁朝食櫥的方向瞅著。

“給你實(shí)說了吧，”兔子說，“我剛才本來是要出門去的。”

“噢，是這樣，那我就要走了。再見！”

“哦，再見吧，要是你真的不再想吃什么了。”

“還有什么好吃的？”菩趕緊問。

兔子把盤子蓋拿掉，說：“沒了，什么也沒了。”

“我早就說沒什么了。”菩點(diǎn)頭跟自己說，“好了，再見，我得走了。”

于是，他開始朝洞外爬。他用前爪刨，后爪蹬，不一會兒，他的鼻子露出洞了……接著他的耳朵……他的前掌……他的肩膀……再接著……

“哎喲，救命啊！”菩喊叫，“我還是退回來好！”

“哎喲，真糟糕！”菩喊叫，“我只好繼續(xù)朝外爬！”

“我出不去也進(jìn)不來了！”菩喊叫，“哎喲，真糟糕！”

這時候，兔子也想出去走走，他見前面堵嚴(yán)實(shí)了，就從后門出來，繞著道來到菩的面前，看著他。“喂，你卡在那兒不能動了吧？”兔子問熊。

“不，不，不，”菩滿不在乎他說，“我只不過是休息休息，想一點(diǎn)事，哼著唱唱玩玩。”

“這兒，把你的一只手掌伸給我。”菩。熊伸出一只手掌，兔子拉著它往外拽，拽呀，拽呀……“喲！”菩喊道，“你把我弄痛了！”

“哪是我弄的，是你卡在那不能動了！”兔子說。

“都是因?yàn)椋逼胁桓吲d他說，“因?yàn)槟闱伴T開得不夠大。”

“都是因?yàn)椋蓖米影迤鹉榿碚f，“因?yàn)槟愠缘么蠖嗔恕Ｎ以缰罆@樣的——只不過我不愿意說你就是了。”兔子又說，“我早知道咱們倆當(dāng)中，有一位吃得大多了，我也明知道那一位不是我。哦！這樣吧！我去把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找來吧！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住在森林的另一頭。當(dāng)他跟兔子一道回來，一眼看見菩的前半截身子的時候，他說：“你這個小傻熊啊！”他的聲音帶著愛憐的感情，讓人一聽就覺得充滿了希望。

“我剛才還在想，”熊輕輕地吸了一口氣，說，“兔子可能再也不能使用他的前門了，如果是那樣，我可受不了。”

“我也跟你一樣。”兔子說。

“想再使用他的前門嗎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當(dāng)然會的，他會再使用他的前門的。”

“好極了。”兔子說。

“要是我們不能把你拽出來，菩，我們就把你推回去。”

兔子撓了撓他的胡子，沉思一會兒，然后指出，一旦能把菩推回去，他就回到洞里去接待他，沒有人比他更喜歡菩了，只不過有些住在樹上的、有些住在地底下的，還有……

“你的意思是說我永遠(yuǎn)也出不去了嗎？”菩說。

“我的意思是說，”兔子說，“既然你已經(jīng)出來這么一大截子了，要是不接著往外拽而要往回推，那可有點(diǎn)可惜了。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“現(xiàn)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，”羅賓說，“那就是，我們必須等你變瘦。”

“要變瘦，得要多長時間呢？”菩焦急地問。

“我認(rèn)為大約要一個星期。”

“可是，我怎么能在這兒待一個星期呢！”

“你待在這兒是不成問題的，小傻熊，困難的是怎么把你弄出來。”

“我們會念書給你聽的。”兔子挺高興他說。

“但愿不會下雪，”兔子又說，“我說呀，老伙計(jì)，你可在我屋子里占去不少地方了——能不能讓我把你的后腿當(dāng)毛巾架使使？因?yàn)檠剑业囊馑际钦f……在那上面掛掛毛巾，倒是挺合適的。”

“一個星期？”菩垂頭喪氣他說，“那該怎么吃飯呀？”

“恐怕吃不成飯了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這是為了讓你瘦得快一點(diǎn)。不過，我們會念書給你聽的。”

小熊想嘆氣，可是他發(fā)現(xiàn)連嘆氣也辦不到，因?yàn)樗豢ǖ锰o了，一點(diǎn)兒也不能動；一滴眼淚從他眼里掉了下來，他說：“那么，請你們念一段有關(guān)保養(yǎng)身體的書來幫助、安慰我這個被緊緊卡住的熊吧！”

于是，一個星期以來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就待在菩的北頭，念那種書給他聽；兔子就在菩的南頭晾曬洗的衣物……而在中段呢，熊也就覺得他自己越來越苗條了。到了周未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現(xiàn)在成了！”

于是，他揪住菩的前掌，兔子揪住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所有兔子的親戚朋友都揪兔子，然后，他們一齊使勁……

過了很久，只聽得菩叫一聲“喲－…”又叫一聲“歐：……”

然后，突然間，就像瓶塞從瓶子里面被拔出來一樣，發(fā)出一聲“噗！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兔子、以及所有兔子的親戚朋友們……統(tǒng)統(tǒng)向后摔了個四腳朝天。而砸在他們上面的，是溫尼。菩——他終于自由了！

于是，熊向朋友們點(diǎn)頭致謝，他繼續(xù)穿越森林去散步，得意地給自己哼著歌玩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愛憐地望著熊的背影，自言自語：“小傻熊！”

第三章小熊和小豬去打獵

“小豬住在一個很大的屋子里，屋子是在一棵山毛棒樹正中間，山毛櫸樹是在森林的正中間，而小豬住在屋子的正中間。

緊挨著屋子，有一塊破木板，上面寫著“侵入者w”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小豬那是什么意思，小豬說那是他爺爺?shù)拿郑覀骱芫昧恕Ａ_賓說，你不能用這個名字。小豬說，怎么不行？爺爺就用了嘛。小豬還說“w”是“威爾”的簡寫，而“威爾”是“威廉”①的簡寫。爺爺有兩個名字，是怕萬一丟掉一個。至于名字的來歷，那是他繼承他一個叔叔的，先有了“侵入者”，而后才有“威廉”。

“我就有兩個名字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漫不經(jīng)心他說。

“是啊，這就證明我說對了。”小豬說。

一個美好的冬日，正當(dāng)小豬掃除門前積雪的時候，他偶然抬頭望望，一下子就看見了溫尼。菩。溫尼。菩正在散步，可他老是轉(zhuǎn)著圈子，想著什么

①W是英文字母，威爾Wil1，威廉Williamm，第一個字母都是w.心事。小豬跟他打招呼，他也沒停下來，只管走著。

“喂！”小豬說，“你干什么呢？”

“打獵。”小熊說。

“打什么獵？”

“跟蹤追跡嘛。”溫尼。菩十分神秘他說。

“什么蹤跡？”小豬說著，靠近過來。

“我正問自己呢，我問自己：這是什么呀？”

“你認(rèn)為是什么呀？”

“我得抓住它才能知道，”溫尼。菩說，“嗨，你看那兒，”他指著前面地上，“那是什么呀？”

“腳印，”小豬說，“腳掌櫻”他興奮地發(fā)出尖叫聲，“啊！善！

你說那是不是一個———個——一個伶鼬？“

“可能，”熊說，“可能是，也可能不是，光靠腳掌印你絕不會認(rèn)出來的。”

說了這幾句話，他繼續(xù)跟蹤追跡，小豬盯著他看了一陣兒，也跟他去了。溫尼。菩突然停下來，彎下腰去沖著那些腳印，好像很費(fèi)猜量的樣子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小豬問。

“真怪！”熊說，“現(xiàn)在這兒好像有兩個動物了！這一個（甭管它是什么）和那一個（也甭管它是什么）結(jié)上伴兒了。他們兩個現(xiàn)在是一齊朝前走的。小豬，你肯和我一道嗎？咱們要防備他們是有敵意的動物啊！”

個豬挺俏皮地?fù)狭藫隙洌f他星期五以前沒事干，他很愿意來，說不定那還真是一只伶鼬呢。

溫尼。菩說：。“你的意思是：說不定那還真是兩只伶鼬吧。”小豬說，甭管它一個、兩個，反正星期五以前沒事于。于是他們就一塊走了。

就在這兒，有一片小松樹林，看來，那兩只憐鼬（要是真有這兩只伶鼬的話）曾經(jīng)繞著這片小樹林轉(zhuǎn)悠過。于是熊和小豬就一前一后繞著小樹林跟蹤下去。為了消磨時間，小豬就給熊講他爺爺怎么樣在追蹤之后消除腿酸，還講他爺爺怎么在晚年得了氣喘病，以及其他有趣的事。熊不知道所謂的“爺爺”是什么樣子，還以為他們現(xiàn)在追蹤的正是兩個“爺爺”呢，如果真是這樣，也許可以弄一個回家保存起來，那么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又會怎么說呢？……可是，腳印還是接連不斷地在他們前面……

突然，溫尼。菩停下來，興奮地指著前面：“決看！”

“什么？”小豬嚇了一跳。接著，為了表示他剛才那一跳，不是嚇的，他就裝出是在做體操的樣子，又上上下下地跳了好幾回。

“腳印！”熊說，“第三只獸又加入那兩個一伙了！”“菩！”小豬大叫，“你認(rèn)為那是另外一只伶鼬嗎？”。‘不０熊說，”因?yàn)槟_印下一樣。很可能是兩只憐鼬、一只別的動物；或者是兩只別的動物、一只伶鼬。咱們還是繼續(xù)跟蹤他們吧０

于是他們繼續(xù)前進(jìn)，由于擔(dān)心前面的三只動物懷有故意，心里有點(diǎn)發(fā)怵。小豬多么愿意爺爺在這兒啊！小熊想，要是忽然意外地碰上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該有多好，他太喜歡羅賓了，忽然間，溫尼。菩又停下來，像是要使自己冷靜冷靜，他敵了舐鼻子頭，因?yàn)樗猩詠恚瑥臎]有感到這樣燥熱過。在他們前面已經(jīng)有四只動物了！

“你看見嗎？小豬。瞧他們的腳印！本來是三只的，三只伶鼬，還有一只像是……這是另一只伶鼬加入了他們一伙！”

看來還真是這樣。那些足跡，在這兒互相交錯著，在那幾踩得亂七八糟；但是，有時能很清晰地看出有四組腳櫻

“我想，”小豬也舐了舐鼻子頭，發(fā)現(xiàn)這并沒有多大安慰作用，就說，“我剛剛想起了一件事，這件事，昨天忘了辦，明天不能辦，因此，我認(rèn)為應(yīng)該現(xiàn)在回去就把它辦好。”

“咱們今天下午再辦吧，下午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小熊說。

“這不是下午能辦的事，”小豬趕緊說，“這是一件很特殊的事，一定要在早晨辦，可能的話，最好在一定的鐘點(diǎn)之內(nèi)辦——你說該是什么時間？”

“大概是十二點(diǎn)。”溫尼。菩看著太陽說。

“那么就是，正像我說過的，應(yīng)該是在十二點(diǎn)到十二點(diǎn)五分之間，因此，說實(shí)在的，親愛的老朋友，請?jiān)彛铱梢吡恕鞘鞘裁矗俊?/p>

熊抬起頭望著天空，當(dāng)他再一次聽見口哨的聲音時，他朝一棵大橡樹的樹枝里望去，他看見了他的一位朋友。

“那是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埃”他說。

“哈，你這一下子可好了，”小豬說，“你跟他一起可以確保安全了。再見吧！”他盡快地跑回家去，非常高興又?jǐn)[脫了一切危險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慢慢地下了樹。

“小傻熊，”他說，“你剛才在干什么呢，起先你自己繞著小樹林轉(zhuǎn)了兩圈，然后小豬跟上你，你們倆又一起轉(zhuǎn)圈，過后，你剛要轉(zhuǎn)第四圈的時候……”

“等一等，”溫尼。菩說著舉起了手掌。

他坐下來，認(rèn)認(rèn)真真地想了想。然后他把自己的腳掌，扣在被他當(dāng)成“獸跡”的腳印上，比了比……于是他抓撓了兩下鼻頭，站起身來。

“不錯！”溫尼。菩說，“現(xiàn)在我明白了！”

“我當(dāng)了半天大傻瓜兒啊！”他說，“我可真是個沒頭腦的熊啊！”

“你是全世界上最好的小熊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親切地安慰他。

“真的嗎？”溫尼。菩滿懷希望他說，一下子又開心起來了。

“不管怎么樣吧，”溫尼。菩又說，“快該吃午飯了。”于是，他就回家吃飯去了。

第四章溫尼。菩給老驢找尾巴

在森林的一角，長著帶刺的灌木叢，老驢站在那里，前腿叉開，歪著腦袋，獨(dú)自個兒想心事。他一肚子憂愁，一會兒問自己“為什么？”一會兒又想是“啥原因？”一會兒又尋思是“怎么回事？”……有的時候，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在想什么。因此，當(dāng)溫尼。菩邁著笨重的腳步走來時，老驢很高興他能暫停想問題。他悶聲悶氣地跟溫尼。菩打招呼：“你好！”

“你好啊！”溫尼。菩說。

老驢把腦袋從一邊搖到另一邊，“不怎么樣，”他說，“好久以來，我覺得好像都不怎么樣。”

“哎呀，”溫尼。菩說，“那可真遺憾吶！讓我瞧瞧你吧！”

于是，老驢站在那兒，憂傷地凝視著地上，溫尼。菩就繞著他走了一圈兒。

“怎么，你的尾巴是怎么啦？”他吃驚他說。

“出了什么事啦？”老驢說。

“它不見了！”

“直的嗎？”

“可不，尾巴在，或是不在，一眼就能看出來，不會錯的。可你的尾巴，確實(shí)是不在了！”

“還有什么呢？”

“什么也沒有了。”

“讓我看看，”老驢說著，慢慢地轉(zhuǎn)過頭去瞧著不久前還長著尾巴的那個地方，尾巴是瞧不見了；他轉(zhuǎn)向另一邊瞧，也瞧不見；于是他又轉(zhuǎn)回原處，把頭低下去，從兩條前腿中間往后瞧過去，……最后，他傷心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，說，“我相信你是對的。”

“當(dāng)然我是對的。”溫尼。菩說。

“原來是這樣，”老驢憂郁他說，“一切都明白了，難怪哩！”

“你一定是把它丟在什么地方了！”溫尼。菩說。

“肯定有人把它拿走了，”老驢說完，沉默了好一陣，又加上一句，“多像他們干的呀！”

溫尼。菩覺得應(yīng)當(dāng)說點(diǎn)什么有用的話，可又不知道說什么好。因此他決定干脆什么也甭說了，還是于點(diǎn)什么有用的事吧！

“老驢啊，”他一本正經(jīng)他說，“本人，溫尼。菩，愿意為你尋找尾巴。”

“謝謝你，菩，”老驢回答，“你真夠朋友，”他又說，“可不像有些人那樣。”

于是，溫尼。菩就出發(fā)去尋找老驢的尾巴。

他出發(fā)的時候，正是一個美好的春天的早晨。小朵的柔云在蔚藍(lán)的天空中快活地飄動，不時地在太陽前面跳躍著，好像要把太陽遮住似的；可突然又溜到一邊去，讓另外一朵云接著到太陽前面來玩。太陽透過云層，在云彩中間勇敢地照耀著。一片樹叢經(jīng)年累月顯得陳舊而又邋遢，而在它的旁邊的山毛棒樹，卻被一片新綠裝扮得漂漂亮亮。溫尼。菩穿越樹叢矮林，奮勇前進(jìn)；他走下開放著野花的斜坡，跨過石頭的河床；爬上沙石岸灘，再進(jìn)入開放著野花的地方……他跑得精疲力盡，餓得心里發(fā)慌，可終于來到了“百畝林”。“百畝林”就是貓頭鷹住的地方。

“假如有人懂得一點(diǎn)兒事，”溫尼。菩自言自語，“那未懂事多、學(xué)問大的人就得數(shù)貓頭鷹了……不然，我就不叫溫尼。菩。”說罷他又加上一句，“就是這話，說得很對！”

貓頭鷹住在“板栗樓”，這是一所非常招人喜愛的老式住宅，它比任何人家都排唱—至少小熊是這樣看法。因?yàn)椋扔星瞄T的“門扣”，又有拉鈴用的拉繩。在門扣下面，有一塊牌子寫著：如要答應(yīng)請拉鈴在門鈴的拉繩下面，有一塊牌子寫著：

如不要答應(yīng)請敲門這些牌子都是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寫的，他是森林中唯一會拼音的人。至于獵頭鷹，雖然他的智慧是多方面的，對他自己的名字，能認(rèn)，能寫，又能拼音；不過對一些深奧的字，像“麻疹”、“奶油土司”等等，不知怎么搞的，他老是弄得亂七八糟的。

溫尼。菩十分仔細(xì)地把兩塊牌子念了又念，先從左到右念一遍：怕萬一漏掉什么，又從右到左念一遍。后來。為了弄得確有把握，他就又敲又拉，又拉又敲，還連喊帶叫：“貓頭鷹！我要你答應(yīng)，我是熊啊！”門開了，貓頭鷹朝外張望著。

“喂，菩，”貓頭鷹說，“近來怎么樣啊？”

“很不好啊，”溫尼。菩說，“我的一個朋友老驢把尾巴弄丟了。

為了這事，他垂頭喪氣，悶悶不樂。您能告訴我怎樣給他找回來嗎？“

“哦，”貓頭鷹說，“辦這一類的事，慣常的程序有以下幾條”什么叫“慣常的程序，呀？”溫尼。菩說，“我腦子不好使，你說那些文芻繪的話，我可鬧不清楚！”

“慣常的程序意思就是‘該做的事，……”

“既然是這樣，那你就說吧。”熊說。

“該做的事情如下：首先，發(fā)表一張‘懸賞單’，之后……–”等一等，“溫尼。菩舉起手掌來說，”我們該做什么？你剛才說什么來著？——你剛才給我說的時候打了個噴嚏，弄得我沒聽見。“

“我沒打噴嚏呀！”

“你打了。”

“對不起，我真沒打，溫尼。菩，打了噴嚏我怎么會不知道呢？”

“是啊，要是沒打，我怎么會硬說你打了呢？”

“我剛才說的是：首先，發(fā)表一張‘懸賞單，。”

“你看你又在打噴嚏了。”溫尼。菩不高興他說。

“一張‘懸賞單，！”貓頭鷹扯著嗓子喊，“寫一個布告，說明：誰要找到老驢的尾巴，我們就賞他一件大的東西。”

“我懂，我懂，”溫尼。菩說著直點(diǎn)頭，“說到大件的東西嘛，”他有點(diǎn)像說夢話似的，“我通常在這時候是要吃一點(diǎn)點(diǎn)東西的——對，就是在早晨這個時候，”他眼巴巴地朝貓頭鷹客廳一角的櫥柜里望，“只要一口煉乳什么的，也許再來點(diǎn)兒蜂蜜……”

“哦，再說，”貓頭鷹說，“寫好這個布告，我們在森林里到處張貼。”

“一點(diǎn)兒蜜糖，”小熊小聲給自己嘟噥著。“要不，要不，看情況再說吧。”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，強(qiáng)打精神聽貓頭鷹說話。

可是貓頭鷹說個沒完沒了，用的字眼越來越深。直到最后，他重復(fù)開頭所說的，然后解釋說，寫這個布告的人是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貓頭鷹說：“你沒看到嗎？菩，我家前門上的牌子，就是他為我寫的呀！”

好一陣子，溫尼。菩閉目合眼，不管貓頭鷹說什么，他只管倒換著回答“是的”和“不是的”。既然，剛剛說了“是的，是的”。那么，現(xiàn)在該說“不是”了。于是，他并不知道貓頭鷹在問什么，就回答：“不，一點(diǎn)也沒有。”

“難道你沒瞧見嗎？”貓頭鷹覺得有點(diǎn)奇怪，“那么現(xiàn)在來看看吧。”

于是，他們走出門去。溫尼。菩著看門扣和下面的牌子，又看看門鈴和下面的牌子。他越看門鈴的拉繩，就越覺得好像看見似的——從前，在什么時候，在什么地方，好像看見過它。

“是一條滿漂亮的拉繩，對吧？”貓頭鷹說。

溫尼。菩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說：“它讓我記起來點(diǎn)什么事，可是，我想不起來了。你從哪兒弄來的？”

“我是在森林里碰上的，它掛在一株灌木上，起先我還以為有人在那里住著，我就拉了一下，可沒什么反應(yīng)，我又使勁拉，它就掉在我的手里了，既然看起來沒人要它，我就帶回家來，然后……”

“貓頭鷹啊，”溫尼。菩鄭重其事他說，“你弄錯了。其實(shí)是有人要它的。”

“誰？”

“老驢，我的好朋友老驢。他本來，本來就很喜愛它的。”

“喜愛它？”

“那是他身上的東西啊！”溫尼。菩說起來有點(diǎn)兒為老驢傷心。

說完這些話，他就把它解下來，帶回去給老驢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把尾巴給老驢釘在了原處，這時，老驢興高采烈地在森林里蹦來蹦去，那么開心地擺動著他的尾巴，弄得溫尼。菩憋不住老想笑。……溫尼。菩現(xiàn)在一定要回家吃點(diǎn)東西，填填肚子了。

半小時以后，溫尼。菩擦著他的嘴巴，興致勃勃地唱歌給自己聽：

是誰找到了尾巴？

“本人，”這是我在回答，

“兩點(diǎn)差一刻的時候，

（其實(shí)才十一點(diǎn)差一刻）

本人找到了尾巴０

第五章小豬遇見大象

一天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、溫尼。菩和小豬在一塊兒聊天，羅賓把他嘴里吃的東西咽下去，然后漫不經(jīng)心他說：“小豬，今天我看見一頭大象。”

“它在于什么？”小豬問。

“正在笨重地走著，”羅賓說，“‘我想它沒有看見我。”

“有一次我看見過一只，”小豬說，“至少，我認(rèn)為我見過。”叮他又說，“不過它也許不是大象。”

“我也見過大象，”溫尼。菩說，可他心里卻嫡咕：大象是什么樣子啊！

“凈瞎說。你們不會經(jīng)常看見它們的。”羅賓大大咧咧他說。

“現(xiàn)在不會看見。”小豬說。

“這個季節(jié)不會看見。”小熊說。

然后他們一起聊別的事，直到小熊和小豬該一起回家了。小豬和小熊沿著“百畝林”邊緣的小道走的時候，彼此沒有說多少話。他們來到溪邊，相幫著從踏腳石上過了小溪，當(dāng)他們又并排越過灌木山坡的時候，就又開始親呢他說東道西。小豬說，“你如果明白我的意思……”菩說，“我自己就是那么想的……”小豬又說，“可是，從另一方面說，我們一定要記篆…”菩又說，“很對，雖然暫時忘了……”

……說著，說著，他們來到了“六棵松”，溫泥。菩四下里張望了一下，見沒有人偷聽，就一本正經(jīng)他說：“小豬呀，我下決心要于件事。”

“你要干什么？菩？”

“我決心要抓一只大象。”

溫尼。菩說這話的時候，腦袋點(diǎn)了好幾下，他等著小豬問“怎么捉？”……這一類的話。可是，小豬什么也沒說。實(shí)際上，校豬正在后悔為什么自己沒有先想到這事呢！

過了一小會兒，溫尼。菩說：“我打算使用陷階，而且一定要搞一個‘巧妙的陷餅’，你可得幫我的忙啊，小豬。”

“我愿意幫忙。”小豬一聽說叫他幫忙，又快活起來，他說，“咱們該怎么辦呢？”

“說的是呀，問題就是怎么辦埃”溫尼。菩說罷，他倆就坐在一起想主意。

溫尼。菩想出的第一個主意是：他們得挖一個“大深坑”，那未，大象走過來就會掉進(jìn)坑里去，然后……

“為什么？”小豬說。

“什么‘為什么’？”菩說。

“大象為什么會掉進(jìn)去？”

溫尼。菩用掌擦擦鼻頭，然后說，大象可能會走著來的，嘴里哼著一支歌兒，眼望著天空，尋思著會不會下雨，這樣，他就不會看見“大深坑，”一直到他掉進(jìn)半截腰里，再發(fā)現(xiàn)問題，那就晚了。

小豬說，這倒是一個挺好的陷餅，可是假如天已經(jīng)在下雨呢？

溫尼。菩又用掌擦擦鼻頭，然后說，他沒有料到那一點(diǎn)。接著他又開心起來，說：“假如已經(jīng)在下雨，大象就會眼望著天空，尋恩著會不會放晴，這樣，他就不會看見大深坑，一直到他掉進(jìn)半截腰里，……那就晚了。”

小豬說，既然這一點(diǎn)已經(jīng)搞清楚，他認(rèn)為這的確是一個“巧妙的陷餅”了。

溫尼。菩聽了小豬這么說，感到很得意，他覺得好像已經(jīng)把大象捉住了。不過，還有另一件事要考慮，那就是：“大深坑”應(yīng)當(dāng)挖在什么地方？

小豬說，最好是離大象原來待的地方一尺來遠(yuǎn)。

“那樣他會看見我們挖坑的。”溫尼。菩說。

“不會的，他要是朝天上看，就不會看見我們。”

“他會起疑心的，”菩說，“假如他碰巧朝下看呢？”他想了好長時間，有點(diǎn)泄氣他說，“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容易啊，難怪大象那么難捉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小豬說。

他們嘆了口氣，站起身來，弄掉身上幾根刺，又坐了下去。溫尼。菩一直在自言自語：“但愿我能想出一個辦法來！”他相信頭腦聰敏的人一定能捉住大象，但愿他能知道那個捉大象的好辦法。

“假定，”他對小豬說，“你要捉我，你會怎么辦？”

“嗯，”小豬說，“我會這么辦的：我弄個陷餅，在陷阱里放一罐蜂蜜，你就會聞到蜜的味，你就會進(jìn)去找蜜，然后……”“對，我會進(jìn)去找蜜的，”溫尼。菩興奮他說，“只不過我會非常小心，以免傷了我自己。我會找到那罐蜜的。你知道，我要先舔舔蜜罐的周邊，假裝里面并沒有多少蜜，然后，我要走開去想一想，然后，再回來開始吃罐中間的蜜，然后……”

“好了，不用多說了，你一定會被……我一定會捉住你的。現(xiàn)在的問題是，要搞清楚大象喜歡吃什么？我認(rèn)為他愛吃橡子，你說呢？我們會弄到好多好多橡子的——我說，菩，你醒醒啊！”

原來，溫尼。菩已經(jīng)進(jìn)入了甜蜜的夢鄉(xiāng)，他一下子驚醒過來，說蜜比橡子更能逗人喜歡。小豬不以為然。他們剛要爭論，小豬忽然想起，要是往陷階里放橡子，自己就得去找橡子；要是往里面放蜂蜜呢，菩就得把他自己的蜂蜜拿出來一些。于是他就說：“好吧，就用蜂蜜吧。”其實(shí)，菩也是這樣盤算的，他正要說“好吧，就用橡子吧。”

“就用蜂蜜吧！”小豬用一種深思熟慮的樣子跟自己說，好像一言力定了，“我來挖坑，你去拿蜂蜜。”

“就這樣吧。”菩說著，邁著笨重的步子走了。

剛到家，他直奔食櫥，站在一把椅子上，從頂上一層取下一大罐蜂蜜。罐上本有“蜂蜜”的字樣，可是為了搞準(zhǔn)確，他把紙蓋去掉，往里看看，看起來沒錯，就像蜂蜜。“可是你很難搞清楚，”菩說，“我記得我叔叔有一次說他見過的奶酪也是這種顏色的。”他伸舌頭舔了一大口，“沒錯，”他說，“真是的，沒問題，是蜂蜜，我敢說，一直到罐底全是蜂蜜，除非是，當(dāng)然……”也可能有人開玩笑把奶酪放進(jìn)罐底，也許，最好是我把最下面的也嘗一嘗……萬一……萬一大象不喜歡奶酪……跟我一樣……咳！他長出一口氣，“我說對啦，一直到底全是蜂蜜。”

弄清楚之后，他帶著罐子回到小豬那里，小豬從“大深坑”底下抬頭仰望，說“拿到了嗎？”菩說：“拿到了，不過不是滿罐的。”他撂給小豬，小豬說“果然不滿，你就只剩下這一點(diǎn)兒了嗎？”菩說：“對呀！”因?yàn)槭聦?shí)就是這樣。于是，小豬把罐放在坑底，然后爬出坑來，接著他們一起走回家去。

他們到了溫尼。菩的家，“好了，再見，菩，”小豬說，“咱們明天早上六點(diǎn)鐘在松樹林見，到那時候，咱們看大陷阱能抓住幾只大象。”

“六點(diǎn)鐘，小豬，你搞到繩子了嗎？”

“沒。要繩子干嗎？”

“牽大象回家用啊！”

“哦－…我還以為你一吹口哨，大象就會來呢！”

“有的會來，有的不會來。大象的事，你很難搞清楚。好吧。再見！”

“再見！”

于是小豬走回他的住所，菩就鋪床準(zhǔn)備睡覺。

幾小時以后，黑夜將盡的時候，溫尼。菩突然醒來，他有一種下沉的感覺，這種感覺他從前也曾經(jīng)有過，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，那就是說他餓了。于是他就走到食櫥那里，站在一把椅子上，伸手往頂上一層，可是他什么也沒找著。

“真怪！”他想，“我記得我有一罐蜂蜜放在那兒的，一滿罐，滿滿的都是蜂蜜，一直到罐口都是，上面還貼著”蜂蜜“兩個字，一看就知道那是蜂蜜。怎么不見了？可真怪啊！”于是他就開始來回地走著，尋恩著蜂蜜哪兒去了。同時自己哼哼嘰嘰地呢喃著：

稀奇真稀奇，

我的好蜂蜜。

標(biāo)簽寫清楚，

明明是“蜂蜜”。

滿滿一大罐，

不知哪兒去。

誰知哪兒去？

稀奇真稀奇！

他像唱歌一樣，沖自己哼哼著唱了三遍，突然，他記起來，原來他已經(jīng)把那罐蜂蜜放到那個“巧妙的陷餅”里面去抓大象了。

“真糟糕！”溫尼。菩說，“都是因?yàn)橐煤玫卣写笙蟆庇谑撬只氐酱采先ァ?/p>

可是他睡不著。他越想睡，越睡不著，他試著數(shù)羊，“一只羊，兩只羊，三只羊……”那原本是一個催眠的好辦法，可這時候也不靈了。他又試著數(shù)象，“一只象，兩只象，三只象……。”這就更糟了。因?yàn)樗麛?shù)的每一只大象，都是直沖著他的一罐蜂蜜而來，并且吃得一于二凈。他怪難受地躺在那兒，呆了一陣子，當(dāng)他數(shù)到第587的時候，那個“587”大象吧卿著嘴自言自語說，“這蜜真好！我從來沒有吃過比這還好的蜜了！”菩再也受不了啦，他跳下床，跑出房子，直沖著“六棵松”跑去。

這時，太陽還沒起床，但“百畝林”上空已經(jīng)稍有亮光了，這似乎顯示著太陽在蘇醒，很快就會破云而出。在半明半暗當(dāng)中，松樹林顯得有些冷清，寂靜，那個“大深坑”好像也更深了，而在坑底放著的溫尼。菩的蜂蜜罐，也成了帶有神秘色彩的東西了，只有個模糊的形狀，可是當(dāng)他接近的時候，他的鼻子告訴他：那是真正的蜂蜜，于是他的舌頭伸出來了，把嘴唇舔來舔去，他準(zhǔn)備要吃蜜。

“糟糕！”溫尼。菩把鼻子伸進(jìn)罐子里說，“有個大象吃過它了！”接著他想了一下，又說，“嗅，不，是我吃的，我給忘了。”

其實(shí)，他已經(jīng)吃掉了大部分，罐底還剩下一小點(diǎn)兒，他就把腦袋鉆進(jìn)罐子里面。開始舔了起來。

不久，小豬醒了。他一醒，給自己說：“歐！”接著勇敢他說，“對啦！”再接著更勇敢他說，“正是這樣！”

可是他總覺得自己并不怎么勇敢，因?yàn)檎嬲谒X子里蹦蹦跳動的字眼兒，老是“大象”。

大象到底是什么樣子？

它兇嗎？

吹口哨能引它過來嗎？它怎么過來？

它喜歡豬嗎？

如果它喜歡豬，對不同品種的諸，它會一樣對待嗎？

假如它對豬是兇的，那么，對待我這樣的豬、有一個名叫威廉的祖父的豬，會不會有所不同？

大約一個小時以后，他就得看他捉的第一只大象去了，可上面這些問題的答案，他還毫無所知呢！

當(dāng)然，溫尼。菩會跟他一塊兒去的，哥兒倆好嘛！可是如果大象對豬和熊都很兇，又該怎么辦？干脆，我假裝頭疼，就說今天早晨不能去“六棵松”了，這會下會好點(diǎn)？……可是都睡床上，啥也不干，白白浪費(fèi)時間呢＊—小豬想來想去，他該怎么辦呢？

接著，他又有了一個“聰明”主意。他現(xiàn)在悄悄地去“六棵。

松“，非常小心地偷著往陷階里瞧瞧，看有沒有大象。要是有，他就趕緊回家睡覺；要是沒有，他就不回家睡覺。

于是他就去了。起初，他以為陷阱里不會有夠，隨后他又認(rèn)為會有的，可是一走近了，他就肯定會有了，因?yàn)樗苈犚姶笙蟮穆曇袅恕?/p>

“老天，老天，老天爺啊！”小豬自言自語，他本想跑掉。可是一想既然已經(jīng)這么近了，干脆就看看大象究竟是什么樣子吧！于是他就趴在陷阱邊往里看……

原來，在坑底下，溫尼。菩一直在想方設(shè)法，把套在頭上的蜂蜜罐搞掉。他越搖晃，套得越緊。“糟糕！”他在罐子里面喊，“哦，救命啊！”他連喊了好多聲。“噢！”他打算撞個什么東西，可是他看不見要撞的東西，“無濟(jì)于事。”他又想爬出陷阱，可是除了罐子里的一小部分，他什么也看不見，找不著出路。最后，他抬起腦袋，頂著罐子，整個身子直立起來，發(fā)出悲哀絕望的聲音，大聲吼叫……就是在這個時候，小豬朝下望著。

不看還好，一看，可把小豬嚇壞了。

“救命，救命啊！”小豬喊叫，“一只大象，一只可怕的大象！”他離開那個坑，拼命地快跑，一邊跑，一邊大喊大叫，“救命，救命啊！一只可怕的‘大象’！”他嚇慌了，嚇得舌頭發(fā)硬，說話不清，有些岔音了，“可怕！”“好怕！”“一只嚇?biāo)廊说拇笙螅　薄昂门拢　薄昂美保　薄耙恢缓门碌拇罄毕螅彼煌５剞彰埃彰埽B喊帶跑，連跑帶喊，一直到了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的家為止。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他剛剛起床。

“大……”小豬上氣不接下氣，幾乎說不出話來，“一只大，一只大，一只大象。”

“在哪兒？”

“在那兒。”小諸揮動著小爪子……

“長得像什么？”

“像……像……它的腦袋大極了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你簡直沒看見過那么大。一個特別大的東西，就像……什么也不像。反正大得不得了……噢，就像……像什么我也不知道……就像一個特大特大的什么大家伙，哦，對了，像個大罐子。”“喔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穿上鞋，說，“我倒要去瞧瞧。跟我來。”

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在一起，小豬就不怕。于是他們就一起走了。……當(dāng)他們走近“大深坑”的時候，小豬焦急他說：“我能聽見它了，你呢？”

“我能聽見有點(diǎn)什么聲音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

原來，溫尼。菩找到了一個樹根，它正在用腦袋往上撞呢。

“瞧那兒！”小豬說，“怪嚇人的吧？”說著他緊緊拉著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的手。

忽然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大笑起來，他笑哇，笑哇，……笑了又笑……笑個沒完。正當(dāng)他大笑的時候，“咔嚓”一聲，“大象”的腦袋在樹根上猛撞，一下子把罐子撞碎了，接著，菩的腦袋重新露在外面了。

小豬恍然大悟。他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多么傻，羞得不得了，跑回家去，倒頭就睡，人家問他怎么了，他忙說：“頭疼。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和菩一起回家去吃早飯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看著溫尼。菩那個傻樣兒，忍不住說：“啊，小熊，我多么喜歡你啊！”

“我也多么喜歡你啊！”溫尼。菩說。

第六章老驢過生日

老灰驢站在小河邊，望著水里自己的影子，說：“可憐啊，實(shí)在是可憐。”

他轉(zhuǎn)過身，順著小河慢慢走了二十碼，濺著水膛過河去，又慢慢地走了回來，接著又望著水里自己的影子。他說：“不出我所料，河這邊，河那邊，都是一樣，沒入關(guān)懷，沒人照顧，可憐啊，、實(shí)在是可憐。”

在老驢背后的蕨叢里，傳出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，菩從那里走了出來。

“早晨好，老驢。”菩說。

“早晨好，菩。熊。”老驢憂郁他說，“可它是不是一個好早晨，我還有點(diǎn)懷疑呢。”

“怎么啦？什么事不高興？”

“沒什么，菩。熊，沒什么，人和人不一樣，不能都……有人就不能……就這么回事！”

“不能什么呀？”菩說著擦擦鼻頭。

“不能都愉快。不能都是又唱歌又跳舞。咱們圍著這桑樹叢走走吧。”

“哦，”菩想了好長時候，然后間，“那是什么桑樹叢？”

“叫‘棒活美’，”老驢無精打采地繼續(xù)說，“是個法國字，意思是‘和善親切’……我不是在發(fā)牢騷，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。”

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，想把老驢的話都弄明白。那些活他聽起來都像是鹼語，可他從來不大會猜謎語，因?yàn)樾艿哪X筋不夠用埃于是，他干脆不再想它，就唱起小調(diào)來了。他唱的小調(diào)名叫《克特斯頓餡餅》：

屯特斯頓，克特斯頓，

充特斯頓大餡餅呀。

蒼蠅抓不住鳥兒，

烏兒它會飛呀。

出謎叫我猜呀，

我猜是餡餅呀。

這是第一段兒。他唱完的時候，老驢沒有說他不愛聽。所以菩就很樂于接著唱第二段：

克特斯頓，克特斯頓，

克特斯頓大餡餅呀。

魚不會吹哨兒呀，

我也吹不了呀。

出謎叫我猜呀，

我猜是餡餅呀。

老驢還是一言下發(fā)。于是菩就把第三段輕輕地哼給自已聽：

克特斯頓，克特斯頓，

克特斯頓大餡餅呀。

小雞為什么呀？

我也不知道呀。

出謎叫我猜呀，

我猜是餡餅呀。

“這就對了，”老驢說，“唱唱歌。……咱們一起去摘栗子和山楂花，開心地玩玩吧！”

“我就是這樣的呀！”

“有些人能這樣。”老驢說。

“為什么？你又怎么了？”

“你能看出是怎么了嗎？”

“你看起來好像很憂愁啊，老驢。”

“優(yōu)愁？為什么我要憂愁？今天是我生日，一年當(dāng)中最快樂的日子。”

“是你生日嗎？”菩大為吃驚他說。

“當(dāng)然是啦。你看不出來嗎？你瞧瞧我得的這些禮物。”他把一只腳從一邊擺動到另一邊，說，“瞧！生日蛋糕，蠟燭，還有紅喜糖。”

菩瞧了瞧，先瞧右邊，再瞧左邊。

“禮物？”菩說。

“生日蛋糕？”菩又說，“在哪兒？”

“難道你看不見嗎？”

“看不見。”菩說。

“我也看不見。”老驢說，“我給你開玩笑呢，”說著他“哈哈”笑了起來。

菩撓撓他的腦袋，眼前的事把他弄得有點(diǎn)莫名其妙了。

“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嗎？”他問。

“是呀！”

“祝你生日快樂，老驢。”

“也祝你生腎快樂，菩。熊。”

“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呀！”

“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，而是我的。”

“可是你對我說：”祝你生日快樂．……“

“為什么不行？你不會情愿在我生日這天過得很難受吧！是不是？”

“哦，我明白了。”菩說。

“我自己已經(jīng)夠難受的了，”老驢說著，差點(diǎn)兒哭出來，“沒有禮物，也沒有蛋糕和蠟燭，更沒有人特別關(guān)照我，……假如別人也跟著我一齊難受，那就……”

這些話真是讓菩感到受不了。“等一會兒！”他對老驢喊道。說著轉(zhuǎn)過身去，盡快地趕回家去；因?yàn)樗X得他必須立刻給可憐的老驢送點(diǎn)什么禮物，至于送點(diǎn)什么合適，先別急，到時候就會想出來的。

菩在他家門口，見到了小豬，他正在蹦噠蹦噠地夠著敲門吊。

“喂，小豬。”

“喂，菩。”

“你在夠什么呢？”

“我要敲門吊，”小豬說，“我剛到這兒……”

“讓我替你敲，”菩很和藹他說著。于是他伸手去敲門吊。“我剛見著老驢，”他說起來，“可憐的老驢處境很慘，今天是他生日，可是沒有人去理他，弄得他垂頭喪氣的——你知道老驢吧，——他就在那兒，還……為什么住在這兒的人老也不來開門！”他又敲門。

“可是，菩，你干嗎敲門？”小豬說，“這是你自己的房子呀！”

“！”菩說，“可真是的，那好，咱們就進(jìn)去吧！”

于是他們就走了進(jìn)去。

進(jìn)門以后菩干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到櫥柜那兒去看看，是不是還剩下一小罐蜂蜜。一看，果然還有，他就拿了下來。

“我要把這個送給老驢，”他說，“當(dāng)作一件禮物。你打算送他什么呢？”

“我也送他這個蜂蜜吧，”小豬說，“就算咱們倆合送的，成不成？”

“不，”菩說，“這可不是個好主意。”

“好吧，那么，我就送他一個氣球。我有一個在宴會上留下來的氣球。我這就去把它拿來，好吧？”

“小豬，這可真是個好主意。這正是老驢想要的開心玩意兒。誰見了一只氣球都會高興的。”

于是，小豬走了出去。菩抱著蜜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
天氣很暖和，菩要走的路卻很長。他還沒有走夠一半路程，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，侵襲到他的全身。從鼻頭開始，滲透了全身，再從腳底出去。就好像有人在里面說話：“到時候了。菩，該吃點(diǎn)東西了。”

“老天！”菩說，“我不知道時候已經(jīng)這么晚了。”于是他坐下來，打舟蜜罐。“幸虧我?guī)Я诉@東西，”他想，“好多熊在這樣的熱天氣出門，大概都沒想到過給自己帶點(diǎn)什么吃的東西。”接著他就吃起來。

“現(xiàn)在讓我想想看，”他從蜜罐里舔最后一口蜜的時候，想道，“我原先是要去哪兒呢？啊，對了，去者驢那兒。”他慢慢騰騰地站起身來。

忽然他記起來，他把打算送給老驢的生日禮物都吃光了。

“糟糕！”菩說，“我該怎么辦？我是非送給他一點(diǎn)東西不行的。”

有一陣兒，他什么也想不出來。后來他想：“不過，這個罐子還是不錯的，即便沒有裝上蜜也沒關(guān)系，如果我把它洗干凈，在上面寫上‘祝賀誕辰快樂’，老驢可以在里面裝點(diǎn)東西，它還是蠻有用處的。”這時，他正路過“百畝林，”就進(jìn)去拜訪一下住在那里的貓頭鷹。

“早晨好，貓頭鷹。”

“早晨好；菩。”

“祝老驢生日快樂。”菩說。

“哦，就是今天嗎？”

“你打算送他什么？貓頭鷹？”

“你打算送他什么呢？菩？”

“我準(zhǔn)備送他一只‘裝東西的罐子’，我想請你……”

“就是這個嗎？”貓頭鷹從菩手里拿過來，問。

“是的、我想請你……”

“有人在里面裝過蜂蜜。”貓頭鷹說。

“什么都能裝，”菩認(rèn)真他說，“這種罐子是很有用的。我想請你……”

“你應(yīng)當(dāng)寫上‘祝賀誕辰快樂’。”

“這就是我想請你辦的事，”菩說，“因?yàn)槲业钠匆舨环€(wěn)妥，雖然挺好、就是不太可靠，字母老弄錯地方（因?yàn)槲也惶J(rèn)字，字倒是認(rèn)得一些，可常出錯，筆劃老弄不對）你能替我寫上‘祝賀誕辰快樂’這幾個字嗎？”

“這個罐子可真不錯呀！”貓頭鷹把它里里外外看了個仔細(xì)，說，“我也送他這個罐子，算咱們倆合送的，成不成？”

“不，”菩說，“那可不是個好主意。現(xiàn)在我先洗洗它，然后你就能在上面寫字了。”

于是他就把罐子洗凈擦干，同時，貓頭鷹舔著鉛筆尖，琢磨著“生日”這個字是怎么個拼法。

“你認(rèn)字嗎？菩，”他稍微有點(diǎn)犯愁，“在我門外，有塊牌子寫著關(guān)于敲門、拉鈴的注意事項(xiàng)，你能念下來嗎？”

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告訴過我上面說的是什么，我能念。”

“那么好，我要告訴你這上面說的是什么，你也會念的。”

于是貓頭鷹大筆一揮，就寫下了下面這些字：

祝賀誕辰快樂

菩很羨慕地看著。

“我說的是‘祝賀誕辰快樂’。”貓頭鷹大大咧咧他說。

“這一長串字寫得多好啊！”菩對貓頭鷹很佩服。

“嗯，實(shí)際上啊，當(dāng)然啰，我是準(zhǔn)備這樣寫的：”溫尼。菩衷心祝賀你誕辰快樂．可是寫這樣長的東西，很費(fèi)鉛筆。“

“哦，我明白。”菩說。

就在這個時候，小豬回到了自己家里取那個送老驢當(dāng)禮物的氣球。他緊緊地抓著氣球，防備著被刮走。他拼命地快跑，為的是趕在菩的前面到達(dá)老驢那里，因?yàn)樗芟胱鏊投Y物的“第一名”，好讓人覺得這件事是他自己想到，不是別人提醒他才干的。他在奔跑當(dāng)中，想著老驢將會多么高興，卻沒有注意往哪兒跑，……忽然，他一腳踩進(jìn)一個兔子洞里，摔了他一個“大馬趴”。

“嘭！！！？？？！！！”

小豬趴倒在地，弄不清出了什么事。起初，他以為整個世界炸毀了；接著以為只不過森林炸毀了；后來又以為只是他自己炸毀了，自己現(xiàn)在是單獨(dú)在月亮上或者別的什么地方了，再也見不著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再也見不著菩，或老驢了。他又一想，“即便我是在月亮上，也用不著老是臉朝下呀，”于是他小心謹(jǐn)慎地爬了起來，朝四下望著。

原來他還是在森林里。

“咦！真奇怪！”他想，“我弄不清那‘膨’的一聲是怎么回事。就是摔一跤，我也不致于弄出那么大的聲音來的。我的氣球哪兒去了？這一小塊濕的破布是干嗎用的？”

原來就是那只氣球。

“哦，老天！”小豬說，“哦，者天，哦，老天爺，者天爺，天啊！唉，現(xiàn)在時間大晚了。我不能走回去，也再沒氣球了……也許，老驢并不怎么大喜歡氣球吧！”

他繼續(xù)往前走，看上去怪傷心的。他來到河邊老驢待的地方，大聲招呼老驢。

“早晨好，者驢。”小豬喊叫著。

“早晨好，小豬，”老驢說，“可它是不是一個好早晨，我還懷疑呢。”又說，“甭管那一套了。”

“祝你生日快樂！”小豬靠近一點(diǎn)說。

老驢停下來，望著河水中自己的影子，又轉(zhuǎn)過來盯著小豬，“你把它再說一遍。”他說。

“祝你……”

“等一會兒！”

他用三只腿站著保持身體的平衡，然后抬起第四條腿去夠他的耳朵，他摔倒了（這已經(jīng)是第三次摔倒了），他解釋說，“我昨天這樣做了，挺容易的，這樣我就能聽清楚些，瞧，這就成了，現(xiàn)在好了，你剛才說什么來著？”他用蹄子把耳朵往前推推。

“祝你生日快樂！”小豬又說了一遍。

“是指我嗎？”

“當(dāng)然了，老驢。”

“我的生日？”

“是埃”

“我有個真正的生日嗎？”

“是的，老驢，我還給你帶了一件禮物呢。”

老驢從右耳邊把右蹄子放下，轉(zhuǎn)過身來，費(fèi)很大勁舉起左蹄子。

“我一定是在另一只耳朵里有那個東西，”他說，“現(xiàn)在好了。”

“一件禮物。”小豬扯著嗓子高聲喊叫。

“又是指我嗎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還是說我的生日？”

“當(dāng)然是了，老驢。”

“我將要有一個真正的生日嗎？”

“是的，老驢，我還給你帶來一個氣球呢。”

“氣球？”老驢說，“你是說氣球嗎？就是一個大大的、帶彩色的、用氣吹起來的那種玩意兒嗎？高高興興，唱歌跳舞，這里來，那里去……是這樣的嗎？”

“是的，不過我恐怕……我真抱歉，老驢……可惜我?guī)е芪凑夷愕臅r候；摔了一跤。”

“天老爺！多么不幸！你準(zhǔn)是跑得太快了。你沒把自己弄傷了嗎？小豬？”

“沒有，不過我……我……哦，老驢，我把氣球搞破了！”

接著沉默了好半天。

“我的氣球？”老驢終于說話了。

小豬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“我的生日氣球？”

“是的，老驢，”小豬說著鼻子發(fā)出一點(diǎn)吸氣的聲音，“這就是的，祝，祝你生日快樂。”隨手把那一小塊像濕破布樣的東西給了老驢。

“就是這個嗎？”老驢感到有點(diǎn)奇怪。

小豬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“我的禮物？”

小豬又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“這就是氣球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謝謝你，小豬，”老驢說，“你對我提的問題不要在意埃”他接著說，“不過，這個氣球當(dāng)它——當(dāng)它還是個氣球的時候，它是什么顏色的？”

“紅的”

“我本來就認(rèn)為是的……紅的……”他喃喃地對自己說，“就是我所喜愛的顏色……它原先有多大？”

“大概像我這么大。”

“我本來就認(rèn)為是……大概像小豬這么大，”他傷心地對自己說，“就是我所喜愛的那么大校嗯，嗯。”

小豬覺得很不好受，不知該說什么才好。他一直張著嘴要說什么，后來認(rèn)為說那些沒有什么好處，就不說了。這時，他聽到河那邊發(fā)出一聲喊叫，原來那就是菩。

“祝你生日快樂！”菩大聲叫喊，忘記了他早已說過祝賀的話了。

“謝謝你，菩，我正在過生日呢。”老驢垂頭喪氣地說。

“我給你帶來一件小禮物。”菩興致勃勃地說。

“我已經(jīng)有了。”老驢說。

這時，菩已嘡水過河來到老驢身邊。小豬坐在不遠(yuǎn)的地方，他兩手托著腦袋，只管自己發(fā)出呼哧呼哧吸氣聲。

“這是個有用的罐子，就是這一個。”菩說，“上面還寫著‘溫尼。菩衷心祝賀你誕辰快樂’，這一串字就是這個意思。這是裝東西用的。給你吧！”

老驢看到罐子，心里激動起來。

“嘿！”他說，“我相信我的‘氣球’裝進(jìn)‘罐子’里去正合適！”

“哦，不，老驢，”菩說，“氣球太大了，裝不進(jìn)罐里去，你對待氣球的辦法應(yīng)當(dāng)是抱著它……”

“這不是我的，”老驢傲氣十足他說，“看，是小豬的！”

當(dāng)小豬心里很別扭地往周圍瞅著的時候，老驢用牙把氣球銜起來，小心地放進(jìn)罐里去；然后又從罐里銜出來放在地上；然后又從地上銜起來，小心地放進(jìn)罐里去。

“真的嘿！”菩說，“它能裝進(jìn)去！”

“真的嘿！”小豬說，“還能拿出來呢！”

“可不是嗎？”老驢說：“裝得進(jìn)去，拿得出來，一點(diǎn)也不含糊。”

“我真高興，”菩愉快他說，“我想到了送你一個很有用的罐子，裝東西用。”

“我真高興，”小豬愉快他說，“我想到了送你一個東西，好裝進(jìn)他那個很有用的罐子里去。”

可是老驢并沒有聽他們的。他只是在那兒津津有味地把氣球銜出來，再放進(jìn)去，再銜出來，再放進(jìn)去……

“我有沒有送給他什么東西呢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沮喪地問。

“當(dāng)然你送了。你不記得了嗎？你給了他一個協(xié)…一個協(xié)…”

“我給了他一盒畫畫兒的顏料。”

“可不是嗎。”

“為什么我沒有早晨送給他呢？”

“那時你正忙著給他準(zhǔn)備宴會呢！他有一個蛋糕，上面有一層白糖，他還有三根蠟燭，還有粉紅糖寫的他的名字，還有……”

“對了，我記起來了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

第七章小豬冒充小袋鼠

袋鼠媽媽和小袋鼠在森林里出現(xiàn)了，可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。菩去問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：“他們怎么來到這兒的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：“用‘平常的辦法’你懂我的意思吧，菩。”菩其實(shí)沒懂，他莫名其妙，可是嘴里說著“哦！”還點(diǎn)了兩下頭，念叨著，“啊．平常的辦法’，啊！”然后他去拜訪老朋友小豬，看他對這事有什么見解。在小豬家，他還見到了兔子。于是，他們大伙兒一起討論起來。

“我對這件事不大喜歡，理由是，”兔子說，“咱們大伙兒在這里——你，菩；你，小豬；還有我……忽然……”

“還有老驢。”菩說。

“還有老驢……忽然間……”

“還有貓頭鷹。”菩說。

“還有貓頭鷹……然后忽然間……”

“哦，還有老驢，”菩說，“我忘了提他了。”

“咱們——大伙——在這里，”兔子慢慢吞吞、小小心心地說，“所有——咱們——大伙兒，可是，忽然間，有一天早上咱們醒來一看，咱們看見什么了？看見一只奇怪的動物夾在咱們當(dāng)中！一只過去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動物！一只把孩子裝在口袋里到處跑的動物！想想看，假如我要把孩子裝在口袋里到處走，那我得要有多少個口袋啊！”

“十六個。”小豬說。

“十七個，對不？”兔子說，“再加一個裝手帕，就得要十八個。一件衣裳上做十八個口袋！我可沒那么多時間。”

沉默了好長時間，大家都在思考……菩皺著眉頭用勁想了幾分鐘，說：“我算出來是十五個。”

“什么？”兔子問。

“十五個。”

“十五個什么？”

“你家的孩子呀。”

“跟他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”

菩擦擦鼻頭說：“大家不是在討論兔子家有多少個孩子嗎？”

“沒有的事！我是那樣說的嗎？”兔子說。

“是的，你剛才說的……”

“算了，菩，”小豬急忙說，“剛才討論的問題是：怎么對付袋鼠媽媽。”

“哦，我明白了。”菩說。

“最好的辦法，”兔子說，“最好的辦法是：把小袋鼠偷來藏好。袋鼠媽媽問起，‘小袋鼠哪兒去了？’咱們就說‘啊哈／”

“啊哈！”菩就練習(xí)說“啊哈！啊哈－…”他接著說，“即便沒有把小袋鼠偷來，我們照樣可以說‘啊哈’啊！”

“菩呀菩，”兔子和氣他說，“你可真缺心眼兒啊！”

“我也知道。”菩謙虛地承認(rèn)。

“咱們一說‘啊哈／袋鼠就會明白咱們是知道小袋鼠在哪兒的。‘啊哈／的意思就是說‘假如你答應(yīng)離開森林永不回來，我們就告訴你小袋鼠在哪兒。’——現(xiàn)在，都別說話，讓我想一想。”

小熊走到一個角落里，拿腔拿調(diào)、一遍遍地說“啊哈！”有時候聽起來就像兔子說的那個意思，可有時候又不像那么回事。他想，“這不過是練習(xí)一下罷了。袋鼠媽媽是不是也要先練習(xí)一下，才能明白它的意恩？”

“有件事很要緊，”小豬說著，心里有些不安，“我跟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談到這件事，他說‘袋鼠’一般是被看做‘比較兇猛的動物’的。我平常倒不怕猛獸，可是誰都知道，一頭猛獸，如果它的小仔被人搶走，它就會變成兩頭猛獸那么兇。在這種情況下，還去對它喊‘啊哈／那不簡直是‘犯傻’嗎？”

“小豬，”兔子說，掏出一支鉛筆，舔了舔鉛筆尖，“你的膽量可真小啊！”

“你如果是一個‘小小動物’，”小豬說，“你也很難有大膽量的。”

兔子這時已經(jīng)在忙著寫東西了，他抬頭看看，說：“正因?yàn)槟闶且粋€‘小小動物’，咱們當(dāng)前的冒險事業(yè)中，你將會起很大作用。”

小豬一聽他將會起很大作用，興奮得不得了，連害怕也忘了。而當(dāng)兔子繼續(xù)說到袋鼠只是在冬季才兇猛，別的時節(jié)都和藹可親，小豬簡直坐不住了，他恨不得馬上就能發(fā)揮作用。

“我呢？”菩情緒不高地說，“我大概沒什么作用吧？”

“別著急，菩，”小豬安慰他說，“也許下一回就該你了。”

“沒有菩，”兔子削著鉛筆，鄭重其事他說，“這次冒險就搞不成。”

“哦，”小豬盡力不露出尷尬的神色。而菩呢，他走到屋子的一角，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：“沒我就搞不成！我是多么能干的熊啊！”

兔子寫完之后說：“現(xiàn)在你們大家都聽著！”

菩和小豬就都坐在那兒，張著嘴，熱心地傾聽。兔子宣讀如下：

捉拿小袋鼠方案

1.一般而論：袋鼠媽媽比我們?nèi)魏稳硕寂艿每欤踔廖乙糙s不上她。

2.進(jìn)一步而言：袋鼠媽媽眼睛從不離開小袋鼠，除非小袋鼠安全地扣在袋鼠媽媽

的袋中。

3.因此：如果我們要捉小袋鼠，必須要“先發(fā)制人”，因?yàn)榇髬寢尡任覀內(nèi)魏?/p>

人都跑得快，甚至我也趕不上她（見1.）。

4.一個想法：假如小袋鼠跳出了袋鼠媽媽的口袋，而小豬跳了進(jìn)去，袋鼠媽媽將

不會知道其中的奧妙，因?yàn)樾∝i是一個“小小動物”。

5.像小袋鼠一樣。

6.但是：必須分散袋鼠媽媽的注意力，她才不至于看見小豬跳入袋中。

7.（見2.）

8.另一個想法：如果菩同她談話談得很起勁，她的注意力就可能會被分散。

9.這樣我就會帶小袋鼠跑開。

10.要快跑。

11.在相當(dāng)時間內(nèi)，袋鼠媽媽不會發(fā)現(xiàn)其中的奧妙。

兔子神氣十足地念了這份方案，念完之后過了一會兒，沒人說什么。小豬在聽的過程中，雖然老是張嘴、閉嘴的，可一點(diǎn)聲音也沒有出，現(xiàn)在他用發(fā)嘎的聲音說：“后，后來呢？”

“你的意思是什么？”

“當(dāng)袋鼠媽媽‘發(fā)現(xiàn)了奧妙’，該怎么辦？”

“那我們就一齊說‘啊哈’呀！”

“我們?nèi)齻€人一齊說嗎？”

“對呀！”

“哦！”

“怎么了？有什么問題？小豬。”

“沒什么，”小豬說，“只要是‘我們?nèi)齻€人一齊說’，只要是我們?nèi)齻€人一齊說，”小豬說，“我就不在乎，”他又說，“可是我不愿意獨(dú)自個兒說‘啊哈／那話聽起來不太妙。順便提一下，你說的那些關(guān)于‘冬季’的話，你能保險沒錯嗎？”

“冬季？”

“是呀，你說‘只是在冬季才兇猛’，忘了？”

“哦，對，對，千真萬確，一點(diǎn)也沒錯。嗯，菩，你弄清楚你該干什么了嗎？”

“沒，”菩熊說，“還沒有，”他說，“我到底該干什么？”

“你呀，你就盡力地跟袋鼠媽媽閑聊，讓它不去注意旁邊的什么事。”

“哦，我跟她聊什么？”

“喜歡聊什么就聊什么。”

“你的意思像是說，跟她聊聊詩歌什么的，對嗎？”

“就那樣，”兔子說，“好極了。現(xiàn)在跟我來。”

于是他們一起出動，去找袋鼠媽媽。

袋鼠母子倆正在森林里一塊沙丘上，度過寧靜的下午。小袋鼠在沙地里練習(xí)小小的跳躍，一會兒掉進(jìn)耗子洞里，一會兒又爬出來，袋鼠媽媽局促不安他說：“乖孩子，就再跳一次，咱們該回家了。”正在這時，邁著重重的步子走上沙丘來的，不是別人，正是溫尼。菩。

“你好，袋鼠媽媽。”

“你好，菩。”

“看我跳呀，”小袋鼠尖聲叫著，又掉進(jìn)了另一個耗子洞里。

“喂，小袋鼠，我的小伙伴！”菩說。

“我們要回家啦，”袋鼠媽媽說，“再見，兔子。再見，小豬。”

兔子和小豬從山丘的另一面走上來，說著“你好”，“喂，小袋鼠”，小袋鼠也要他們看他跳躍，他倆就停下來看。

袋鼠媽媽也在看……

“哦，袋鼠媽媽，”菩在兔子給他遞了兩次眼色后，說，“我不知道你對詩歌有沒有興趣？”

“簡直一點(diǎn)也沒有。”袋鼠媽媽說。

“哦，”菩說。

“小袋鼠，乖乖，就再跳一次咱們該回家了。”

小袋鼠又摔進(jìn)另一個耗子洞，寂靜了片刻。

“接著來。”兔子用他的爪子捂著嘴，高聲說悄悄話。

溫尼。菩就接著說下去：“談到詩嘛，我在來的路上，謅了一小段，是這樣的，呃……讓我想想看……”“暖呀！”袋鼠媽媽說，“小袋鼠乖乖……現(xiàn)在該……”“你會喜歡這段詩的。”兔子說。“您會愛它的。”小豬說。“您可要仔細(xì)地聽聽啊！”兔子說。“這樣才不會漏掉什么。”小豬說。“哦，是的。”袋鼠媽媽說著，可是她一直盯著自己的孩子小袋鼠。“你那詩是怎么寫的？菩。”兔子說。菩咳嗽了一下，就開始念起來。

頭腦很簡單的小熊所寫的詩

星期一，太陽好熱呀，好多問題要回答；

到底是真還是假，

你說那個是什么？

星期二，下雪帶冰雹，

感覺越來越蹊蹺。

簡直沒人能知道，

這些那些有多少？

星期三，天空瓦瓦藍(lán)，

我卻閑著沒事干。

真的假的難判斷，

誰是什么啥相干？

星期四，開始有冰凍，

樹上白霜亮晶晶。

干凈利爽心里明，

這是誰的分得清？

星期五，……

“是的，就是，可不是嗎？”袋鼠媽媽支應(yīng)著溫尼。菩，并不急于聽“星期五”怎么回事，“小袋鼠，乖孩子，就再跳一次，咱們可真該回家了。”

兔子輕輕推了一下菩，意思是叫他趕快接著往下說。

“談到詩嘛，”菩就很快他說，“您有沒有注意到那邊那棵樹？”

“哪兒？”袋鼠媽媽說，“現(xiàn)在，孩子……”

“就在那邊。”菩指著袋鼠媽媽背后說。

“沒有，”袋鼠媽媽說，“現(xiàn)在跳進(jìn)來吧，小袋鼠，乖孩子，咱們就回家去。”

“您應(yīng)該看看那邊那棵樹，”兔子說，“讓我把你抱進(jìn)去，好嗎小袋鼠？”接著他就把小袋鼠抱起來摟在懷里。

“我從這兒能看見在那棵樹中間有一只鳥，”菩說，“也許是一條魚。”

“您應(yīng)當(dāng)從這兒看看，要不是魚，就是只鳥。”兔子說。

“不是魚，是鳥，”小豬說。

“就是嘛！”兔子說。

“它是一只驚鳥，還是一只喜鵲？”菩說。

“問題就是這樣，”兔子說，“是一只喜鵲，還是一只，椋鳥？”

袋鼠媽媽終于轉(zhuǎn)過頭去看了。就在她的頭轉(zhuǎn)過去的一剎那，兔子大聲說：“進(jìn)去吧，小袋鼠！”于是小豬就以箭一般地速度跳進(jìn)了袋鼠的口袋里，而兔子懷里摟著小袋鼠飛快地逃跑了。

“怎么啦！兔子哪兒去了？”袋鼠媽媽轉(zhuǎn)回頭來說，“你沒事吧，小袋鼠乖乖。”

小豬在袋鼠媽媽口袋裝出像小袋鼠那樣的尖聲。

“兔子有事必須離開一下，”菩說，“我想他大概是突然想起了有什么事必須去照料。”

“小豬呢？”

“我想，小豬大概也同時突然想起了什么事。”

“好吧，我們也該回家了。”袋鼠媽媽說，“再見，菩。”說完，她大步跳了三下，就離開了。

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。

“但愿我能那樣跳，”他想道，“有的能，有的不能，事情就是這樣。”

小豬就有那么一陣子，很不情愿袋鼠媽媽那樣跳。以前小豬，常常穿越森林回家，步行挺長的路程，每當(dāng)這時，他就愿意變成一只小鳥。可是現(xiàn)在，他在袋鼠媽媽的口袋里，連想心事都得是跳動式的：當(dāng)他跟著袋鼠媽媽上升時，他發(fā)的聲音是“哦哦哦哦哦……”當(dāng)他下降時，他發(fā)的聲音是“〔ōu〕”。于是，在去袋鼠媽媽家的整個路上，他老是發(fā)著這樣的聲音：哦［ò〕哦哦哦……〔ōu〕哦〔ò〕哦哦哦……〔ōu〕哦［ò〕哦哦哦……〔ōu〕當(dāng)然啰，袋鼠媽媽一打開她的袋子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有一小會兒，她挺害怕，可接著她想用不著害怕，因?yàn)樗揽死苟喔ァＡ_賓不會讓小袋鼠受什么傷害的。于是她對自己說：“如果他們跟我開玩笑，我也不妨跟他們開開玩笑。”

“現(xiàn)在，小袋鼠乖乖，”她把小豬從袋子里取出來，“該睡覺了。”

“啊哈！”小豬在他那可怕的旅程結(jié)束以后，勉強(qiáng)地這樣叫。可是，他這一聲“啊哈，”實(shí)在不帶勁，袋鼠媽媽似乎并不了解那是什么用意。

“先洗個澡。”袋鼠媽媽用挺高興的聲音說。“啊哈！”小豬又叫了一聲，同時焦急地四下張望著尋找另外幾位。可是誰也不在常兔子正在他自己家里逗小袋鼠玩，他覺得越來越喜愛小袋鼠了。至于菩呢，因?yàn)樗麤Q心做一只袋鼠，現(xiàn)在還一直在林中沙丘上練習(xí)跳躍呢。

“我不知道該怎么好，”袋鼠媽媽用很費(fèi)思索的樣子說，“也許今天晚上洗個冷水澡好些，你說呢？小袋鼠乖乖？”

小豬是從來不愛洗澡的，聽說要洗澡，嚇得直發(fā)抖，哆嗦了。好半天，才盡量裝作勇敢的樣子說：“袋鼠媽媽，現(xiàn)在該打開窗子說亮話了。”

“小袋鼠，瞧你那滑稽樣兒！”袋鼠媽媽把洗澡水準(zhǔn)備好了說。

“我不是小袋鼠，”小豬大聲嚷嚷，“我是小豬！”

“好，乖乖，好，”袋鼠媽媽用柔和的聲音說，“還會模仿小豬的聲音！真聰明！”她從櫥柜里取出一大塊黃肥皂來，接著說，“你下一步要干什么呀？”

“你看不見嗎？”小豬吆喝著，“你沒長眼嗎？你瞧著我！”

“我看著呢，小袋鼠乖乖，”袋鼠媽媽相當(dāng)嚴(yán)厲地說，“你知道，昨天我還給你說過關(guān)于裝模作樣的事。如果你老是假裝小豬的模樣，你長大了就會像小豬一樣了，那你就后悔不及了。好啦，現(xiàn)在進(jìn)澡盆里去吧，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了。”

小豬還沒弄清怎么回事，就進(jìn)了澡盆，袋鼠媽媽就用一大塊滿是肥皂沫的絨布，使勁給他擦洗。

“哎喲！”小豬大叫，“讓我出去！我是小豬啊！”

“不要張嘴，乖乖，要不肥皂會進(jìn)去的，”袋鼠媽媽說，“瞧！我早先怎么給你說來著？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是故意這樣搞的，”小豬急赤白臉地嘟噥說，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下去，不料又弄了一嘴的肥皂沫。

“這樣對了，乖乖，別再說什么了，”袋鼠媽媽說。沒過多久，小豬出了澡盆，袋鼠媽媽用一塊毛巾給他擦干身子。

“現(xiàn)在，”袋鼠媽媽說，“吃你的藥，然后去睡覺。”

“什，什，什么藥？”小豬說。

“吃了就會使你長得又高大又強(qiáng)壯，乖乖，你不愿長得像小豬那樣又小又弱，對吧？哦，來吧！”

正在這時候，有人在敲門。

“請進(jìn)，”袋鼠媽媽說，接著進(jìn)來了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

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！”小豬喊著，“快告訴袋鼠媽媽我是誰！她老說我是小袋鼠。我不是小袋鼠，對吧？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仔細(xì)地察看他，然后搖搖頭。

“你不可能是小袋鼠，”他說，“因?yàn)槲覄偛胚€看見小袋鼠在兔子家玩呢。”

“哦！”袋鼠媽媽說，“可真是的！我竟糊涂到這種地步了。”

“可不是嗎！”小豬說，“我早跟你說過，我是小豬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又搖了搖頭。

“歐，你也不是小豬，”羅賓說，“我熟悉他，他的顏色和你可大不一樣啊！”

小豬剛要說明這是因?yàn)樗麆倓傁戳藗€澡，可接著他想，也許不說好些。他要說別的事，嘴剛張開，袋鼠媽媽趁機(jī)用小匙把藥灌進(jìn)他嘴里，然后拍拍他的后背，告訴他那藥味道不錯，不難吃，習(xí)慣了就好了。

“我早就知道它不是小豬，”袋鼠媽媽說，“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誰。”

“也許是溫尼。菩的什么親戚吧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外甥、舅舅什么的。”

袋鼠媽媽表示同意，認(rèn)為可能就是那么回事，還說應(yīng)該給他起個名字。

“我要叫他‘菩特’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就是‘亨利。菩特’的簡稱。”名字剛定，“亨利。菩特”就掙脫了袋鼠媽媽的懷抱，跳到地上。讓他非常高興的是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進(jìn)來時沒關(guān)上門，他就一下子竄了出去。小豬一輩子也沒有跑得這么快過，他不停地跑呀跑呀，直到離家很近了為止。在離家一百碼的地方，他不跑了。剩下的這段路，他打著滾回家，這樣做，是為了恢復(fù)他自己本來的顏色，還是本色覺著舒坦埃

于是，袋鼠母子兩人就這樣留在森林里了。

每星期二，小袋鼠就和他的好朋友兔子一起度過這一天。

每星期二，袋鼠媽媽就和她的好朋友溫尼。菩一起度過這一天，還教他跳躍。

每星期二小豬就和他的好朋友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一起度過這一天。

這樣，大家都又過得很快活了。

第八章北極探險

一個晴朗的日子，溫尼。菩踢踏踢踏地來到森林的盡頭，想了解一下他的朋友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對“熊”究竟感興趣不感興趣。那天早上吃早飯（那頓早飯挺簡單，就是果醬和蜂蜜）的時候，他忽然靈機(jī)一動，想出一首新歌，這樣開頭：

唱嗬！為了熊來唱歌！

唱到這兒，他撓了撓腦袋，自言自語，“這是一首歌的絕妙的開頭，可是第二行該怎么樣呢？”他試著往下唱，可是，他“嗬”了兩三次，好像都不太靈。他想，唱“嗬”也許不如唱“嗨”好，于是他就改唱“嗨”，可是也不靈。“好吧，那么，……”他說，“那么我就把第一行連唱兩遍，也許，只要我唱得快快的，來不及細(xì)想，第三行第四行就會自然唱了出來，而且還會是一首絕妙的歌。好，就這么辦。”

唱嗬！為了熊來唱歌！

有蜜在我的鼻頭，

我不在乎下雨還是下雪！

有蜜在我的掌上，

我不在乎下雪還是化雪！

唱嗬！為熊唱吧！

唱嗬！為菩唱吧！

一二小時以后，我將吃點(diǎn)什么。

他對這首歌非常滿意，他去森林盡頭的路上唱了一路。后來，他想道：如果我繼續(xù)唱下去，吃東西的時間就該到了，那樣一來，最后一行歌詞還說“一二小時以后”，就顯得不真實(shí)了。所以，他就不再唱出歌詞，只是哼哼調(diào)兒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正坐在門外，穿他那雙大靴子。溫尼。菩一看見這雙大靴子，就知道將要有一個不平常的活動。他趕緊用手背把鼻頭上的蜜擦掉，盡可能把自己弄整潔些，顯得是做好了一切準(zhǔn)備的樣子。

“早晨好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”他喊道。

“喂，菩。熊，我穿不進(jìn)這只靴子了。”

“那可真糟糕。”菩說。

“你能不能行行好，用背靠著我，因?yàn)椋乙挥脛趴偸峭蟮埂！?/p>

菩坐了下來，把腳往地里踹個窩，腳蹬在里面，然后用勁頂著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的后背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也用勁頂著菩的后背，然后他就拽靴子，拽呀，拽呀，直到穿上了為止。

“這就成了。”菩說，“下一步干什么呀？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站起來，撣撣身上的土，說：“謝謝你，菩。咱們大伙一起去探險。”

“去擔(dān)險？”菩把“探”念成了“擔(dān)”，可他說得很熱切，“我連一回也沒有去過呢，這次擔(dān)險咱們?nèi)ツ膬喊。俊?/p>

“不是擔(dān)險，是探險，小傻熊。去哪兒探險還是個‘未知數(shù)’呢！”

“哦，我明白。”溫尼。菩這么說，其實(shí)他并不明白。

“我們將要去發(fā)現(xiàn)‘北極’。”

“哦！”菩說，“什么是北極啊？”

“就是要發(fā)現(xiàn)的那個東西埃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，他自己也不太清楚。

“哦！我明白了，”菩說，“在發(fā)現(xiàn)北極當(dāng)中，熊能發(fā)揮作用嗎？”

“那當(dāng)然了。不光你，還有兔子，還有袋鼠媽媽和你們?nèi)w。這是一次探險埃所謂探險就是這個意思埃大家排成一字長蛇陣。你最好告訴大家做好準(zhǔn)備，我檢查一下我的槍有沒有問題。還有，咱們大伙兒都得帶上糧食。”

“帶上什么？”

“就是吃的東西。”

“哦，”菩開心他說，“你剛才說的是‘糧食’。我這就去告訴他們。”

接著他就踢踏踢踏地走了。

他最先遇見兔子。

“喂，兔子，是你嗎？”

“假裝不是，”兔子說，“那會怎么樣？”

“我給你帶來一個消息。”

“我會轉(zhuǎn)告他的。”

“我們大伙兒都要跟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一起去探險啦！”

“我們要到什么上面去？”

溫尼。菩說：“我想大概是一種船吧！”

“哦！是那樣兒了。”

“咱們將要去發(fā)現(xiàn)一個‘極’什么的。也許是個‘土撥鼠’①吧？反正咱們要去發(fā)現(xiàn)它。”

“是那樣嗎？”兔子不相信地說。

“是呀！咱們都要帶上能吃的東西，餓了就吃。現(xiàn)在我要去小豬家。你能不能通知一下袋鼠媽媽？”

菩離開兔子，趕到小豬家。小豬正在門前地上坐著，開心地吹蒲公英算卦玩，琢磨著今年呀，還是明年；是過些時候呀，還是永遠(yuǎn)不會……他剛剛算出“永遠(yuǎn)不會”來，正要弄清楚是什么事情“永遠(yuǎn)不會”，但愿不要把好事給耽誤了……正在這時候，溫尼。菩來了。

“哦，小豬，”菩興沖沖地說，“咱們要去探險，大伙都去，還帶吃的東西。去發(fā)現(xiàn)點(diǎn)什么。”

“發(fā)現(xiàn)什么？”小豬急著問。

“哦，就是一種什么東西吧！”

“不是兇猛的東西吧？”

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沒有提到有什么兇猛的東西。他只說里面有個未知數(shù)。”

“我不怕脖子，就怕牙齒。不過，只要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一起去，我就不在乎。”小豬說。

不久以后，大家都在森林的盡頭做好了準(zhǔn)備，探險就開始了。打頭的是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和兔子；接著是小豬和溫尼。菩；然后是袋鼠媽媽和她袋里的小袋鼠，還有貓頭鷹；然后是老驢；再往后一直到末尾那一長溜，都是兔子的親戚朋友。

①英文“極”是po1e，“土撥鼠”是mole，聲音很相近。

“我并沒有請他們，”兔子解釋說，“他們就來了。老是這樣！就叫他們跟在老驢后面走吧。”

“我說，”老驢說，“這樣會讓人心里不安的。我本來不愿意探什么險。我來只是為了順你們的心意。可我還是來了。如果我是‘探什么隊(duì)’的‘老末’，就讓我做這個‘老未’吧。可是，每當(dāng)我要坐下來休息一下的時候，就得先打發(fā)一大堆兔子的親戚朋友，這哪兒算得上探什么險，簡直是亂七八糟。這就是我要說的。”

“我明白老驢的意思，”貓頭鷹說，“你要問我的話……”

“我誰也不問，”老驢說，“我只是奉告諸位：去找北極，或玩什么游戲，對我來說，都是一樣。”

從探險隊(duì)的最前面發(fā)出一陣吶喊。

“來吧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喊。

“來吧！”菩和小豬喊。

“來吧！”貓頭鷹喊。

兔子說：“開始了，我得走了。”他趕緊離開后面老驢他們，趕到隊(duì)伍前頭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在一起。

老驢說：“好吧，走吧，別見怪。”

于是，大家一齊出發(fā)去發(fā)現(xiàn)北極。一邊走著，一邊互相東拉西扯地閑聊，只有溫尼。菩不聊天，他正在編歌詞。

“這是頭一段，”他編好以后對小豬說。

“頭一段什么？”

“我的歌。”

“什么歌”

“這一支。”

“哪一支？”

“噯，小豬，你要是注意聽，就會聽到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沒注意聽？”

菩沒法回答，就唱起來。

找北極啊全出動，

小豬、兔子、貓頭鷹。

人家都說你真行，，

小豬、兔子、貓頭鷹。

老驢、羅賓、溫尼。菩，

兔子親戚加朋友。

要問北極在何處？

沒人能夠說清楚。

“別出聲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轉(zhuǎn)身對菩說，“咱們現(xiàn)在正好到了一個危險的地方。”

“別出聲！”菩趕緊轉(zhuǎn)身對小豬說。

“別出聲！”小豬對袋鼠媽媽說。

“別出聲！”袋鼠媽媽對貓頭鷹說。同時小袋鼠小聲對自己說了好幾遍。

“別出聲！”老驢用嚇人的聲音對所有兔子的親友說。他們互相間也急促的傳話，“別出聲！”“別出聲！”一直傳到最末了的一個。

可憐那最末了的、也是最小的親友，覺得整個“探險隊(duì)”都沖他喊“別出聲”，他十分恐惶，就頭朝下埋進(jìn)地上一個裂縫里去，在那兒呆了兩天，等到危險過去，然后慌慌張張跑回家，打這以后，一直跟他姑母靜靜地過日子。他就是那位亞歷山大。甲蟲。

原來，他們來到了一個山澗，在高聳的巖石中間，夾著一條彎彎曲曲、滾滾流動的小河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一眼就看出了這地方有多么危險。他說：“這是一個設(shè)置‘埃木布什”，搞埋伏的好地方。“

“他說的是哪一種‘布什’①？是黃花刺叢嗎？”菩對著小豬小聲地說。

“你這個菩呀？”貓頭鷹用高人一等的口氣說，“你難道連‘伏擊’也不懂嗎？”

“貓頭鷹，”小豬用嚴(yán)厲的目光把貓頭鷹打量了一遍，說，“菩說的悄悄話，都是個人的事，用不著你管……”

貓頭鷹說：“‘伏擊’就是出其不意突然襲擊。”

溫尼。菩說，“黃花刺叢有時候就搞‘伏擊’。”

小豬也說：“所謂‘伏擊’，就是我給溫尼。菩解釋過那樣，是一種出其不意突然襲擊。”

貓頭鷹說：“如果有人突然跳出來嚇你一跳，那就是一種‘伏擊’。”

小豬又照樣說一遍：“菩，當(dāng)有人突然跳出來嚇你一跳的時候，那就是一種‘伏擊’。”

溫尼。菩現(xiàn)在明白什么是“伏擊”了。他說，有一天，他從一棵樹上掉下來，黃花刺就突然跳在他身上，害得他花了六天的時間從身上往外拔刺。

“我們現(xiàn)在說的根本不是什么黃花刺叢。”貓頭鷹有點(diǎn)生氣了。

溫尼。菩說：“可我說的就是。”

他們十分小心地溯①小河而上，從一塊塊的巖石上走過去，走了一小段路程之后，到了一個地方。在這里，河岸向兩邊擴(kuò)展，河水兩邊都有一長溜平坦的草地，可以坐下來休息。看到這塊地方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就喊道：“停下來！”然后就全都坐下來休息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我想，咱們應(yīng)該把帶來的糧食都吃光它，這樣，咱們往后就用不著再攜帶那么多東西了。”

“吃什么？”菩問。“

“咱們帶的全部東西。”小豬說著埋頭吃起來。

“這是個好主意。”菩說著也埋頭吃起來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滿嘴都是食物，他問：“你們都有吃的東西了吧？”

“就我沒有，”老驢說，“跟平常一樣，”他用憂郁的神情望望大家，又說，“我想你們沒有誰會往刺薊上坐的吧？”

“我就會！”溫尼。菩說著坐下去，“哎喲！”他被扎得騰地站了起來，朝身后瞧著說，“我，我剛才，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。”

“謝謝你，菩，好像你已經(jīng)坐夠了，”老驢走到溫尼。菩剛才坐的那個地方，開始吃起來。

老驢抬起頭來大聲咀嚼著，繼續(xù)說：“你知道，坐在刺薊那上面，對它們毫無益處，把它們都糟踐壞了。下回你們各位都要記祝稍微關(guān)心一下

①“埃木布什”是ambush的讀音，意思是伏擊，“布什”是bush的讀音，意思是灌木叢。這里，溫尼。菩

把“伏擊”當(dāng)成了灌木叢。

①溯su，逆著水流方向，朝上游走。

別人，為別人著想一點(diǎn)，就會使世道變變樣兒了。“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一吃完飯，就對兔子說了些悄悄話，只聽見兔子說：“對，對，當(dāng)然。”接著他們一起往小河的上游走了一段路。

“我不愿意別人聽見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

“就是的。”兔子說著裝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。

“是有關(guān)……我不知道……只不過……兔子啊，我猜你也不知道。‘北極’到底是個什么樣子？”

“哦，”兔子摸了摸腮邊的胡子說，“現(xiàn)在你竟然問我。”

“我原先是知道的，就是有點(diǎn)兒忘了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。

“這可真有意思，”兔子說，“我也有點(diǎn)兒忘了，雖然我原先也是知道的。”

“我猜想那就是一根插在地上的竹竿①吧！”

“想必是一根竹竿，”兔子說，“因?yàn)槿私兴髦窀吐铮偃缡且桓窀停欢〞逶诘厣希驗(yàn)闆]有別處可插。你說呢？”

“對，我就是這個想法。”“唯一的問題是，”兔子說，“它究竟在哪兒插著呢？”

“咱們找的就是這個地方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

他們回到大伙那兒。小豬正仰臉朝天，呼呼地大睡。小袋鼠正在河水里洗臉洗手，袋鼠媽媽很得意地對大家說：這是小袋鼠生平第一次自己給自己洗臉。貓頭鷹在對袋鼠媽媽講一個“有趣的軼事”，他凈用些難懂的字眼，其實(shí)，他講的那些袋鼠媽媽并沒有留心去聽。

“我不贊成這種洗法，”老驢發(fā)牢騷說，“這種時髦的‘洗耳后’辦法是瞎胡鬧。你說呢？菩？”

“哦，”菩說，“我……”

菩話沒說完，忽然傳來小袋鼠一聲尖叫，一個落水的聲音，還有袋鼠媽媽的大聲驚呼。

“洗夠了吧。”老驢說。

“小袋鼠掉進(jìn)水里了！”兔子喊著，他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趕忙跑去搶救。

“瞧我游泳啊！”小袋鼠在水塘里尖著嗓子說，隨后很快地被一個瀑布，沖進(jìn)了另一個水塘。

“你沒事吧，小袋鼠乖乖？”袋鼠媽媽焦急地喊著。

“是呀！”小袋鼠說，“瞧我游……”話沒說完，又被另一個瀑布，沖進(jìn)了另一個水塘。

大家都在設(shè)法援救。小豬突然驚醒，來回地跑跳著，嘟念著：“，我的天！”貓頭鷹在那進(jìn)行講解，說：“在突然而暫時沒入水中的情況下，重要之點(diǎn)是要使頭部露出水面。”袋鼠媽媽在岸邊不斷地跳著，問著：“小袋鼠乖乖，你真的沒什么事吧？”小袋鼠不論在哪個水塘里面，一聽見媽媽問話，就回答：“瞧我游泳啊！”老驢呢，早已經(jīng)轉(zhuǎn)過身去，在小袋鼠落水的那個池塘邊，背對著水，把尾巴耷拉在水中，嘟嘟嚷嚷地自言自語：“都怪這種洗法不好！小袋鼠，抓住我的尾巴，你就沒事啦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

①英語中“極”與“竹竿”是同一個字pole，讀音一樣。和兔子快步奔跑著，超越了老驢，在大伙兒的前面呼喊著。

“放心，小袋鼠，我來了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喊著。

“你們當(dāng)中誰去搞個東西，橫在小河的下游！”兔子喊著。

這時，溫尼。菩正拿著一件這樣的東西。他在小袋鼠下游的兩個水塘那兒站著，手里抱著一根長竹竿。袋鼠媽媽趕來抓住竹竿的另一頭，他們一起把竹竿安放在水塘的下游，在他們中間橫跨在水塘上面。小袋鼠還在得意洋洋地叫著：“瞧我游泳啊！”他向竹竿漂來，然后抓住竹竿爬出了水面。

“你們都看見我游泳了吧？”小袋鼠當(dāng)媽媽數(shù)落著他，給他擦身子的時候，還在興奮地尖聲嚷嚷著，“菩，你看見我游泳了嗎？那就叫做‘游泳’。我剛才干什么了？兔子，你看見我剛才干什么了嗎？‘游泳’。喂，小豬，我說，小豬！你認(rèn)為我剛才是干什么呢？‘游泳’！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你看見我……”

可是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并沒聽小袋鼠的，他在注視著溫尼。菩。

“菩，”他說，“你在哪兒發(fā)現(xiàn)那根竹竿的？”

“我是剛剛發(fā)現(xiàn)的，”他說，“我想它應(yīng)該有點(diǎn)用處，就把它撿來了。”

“菩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鄭重其事地說，“探險到此結(jié)束，你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北極啦！”

“哦！”菩說。

大家都返回來，到了老驢待的地方，老驢還把尾巴插在水里，在那兒坐著呢。

“你們哪一位去告訴小袋鼠，叫他快一點(diǎn)吧，”他說，“我的尾巴冷得受不了啦。我不愿提醒這件事，可是不能不提醒了。我不愿說抱怨話，可是沒辦法，我的尾巴著涼了呀。”

“我在這兒呢！”小袋鼠尖聲說。

“哦，你原來在這兒呢！”

“你看見我游泳了嗎？”

老驢把尾巴從水里抽出來，向兩邊甩著。

“不出我所料，”老驢說，“失去了一切感覺。麻木了。這就是在冷水里泡的結(jié)果。麻木了。唉，只要沒人在意，就行了。”

“可憐的老驢！我給你弄干吧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著，掏出他的手帕，擦老驢尾巴。

“謝謝你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只有你一個人似乎對尾巴有所了解。他們連想都不想。這是他們的弱點(diǎn)，他們?nèi)鄙傧胂罅Αλ麄儊碚f，尾巴不算什么，只不過是背后的一小點(diǎn)額外的東西。”

“別在意，老驢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用勁擦著尾巴，說，“好點(diǎn)兒了嗎？”

“感覺到又像個尾巴了，又是我的了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？”

“喂，老驢，”溫尼。菩拿著他的竹竿走過來，說。

“喂，菩，謝謝你的問候，可是我得過一兩天才能用它。”

“用什么？”“就是咱們正在說的事呀！”“我什么也沒說呀！”菩莫名其妙。“我又誤會了。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的尾巴變麻木了說一些表示遺憾的話，并且打聽能幫什么忙呢。”“不是，不是我，”菩稍微想了一下，說，“也許是別人說過吧！”“那好吧，你要見著他，替我謝謝他吧！”菩不安地望著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：“菩發(fā)現(xiàn)了‘北極’，叫人多高興啊！菩不好意思地朝下望著。”真的嗎？“老驢說。”真的。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”就是咱們大伙兒尋找的那個嗎？“”對了。“菩說。”噢，“老驢說，”哦，還好……天沒下雨。“他們把那竹竿插在地上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在上面掛了一個牌子，寫著：

北極

被菩發(fā)現(xiàn)

菩找到了它

然后大伙就回家去了。我想，但不敢肯定：小袋鼠洗完熱水澡就上床睡覺。而溫尼。菩回到自己的家里，也許為自己所作的事感到非常自豪，吃些東西給自己提提精神吧。

第九章小豬被洪水圍困

天在下雨，下了又下，下了又下。小豬自言自語：他這一輩子，從沒見過這樣多的雨。他“這一輩子”有幾歲？三歲，還是四歲？天知道！反正雨是很多很多的，一天接一天，一天接一天，下個沒完。

小豬從窗戶向外瞧，他想，“假如在剛開始下雨的時候，我已經(jīng)在溫尼。菩的家，或者在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的家里，或者在兔子家里……那未我就會一直有個伴兒，不致于單獨(dú)待在這兒除了盼天晴，啥也干不成。”于是，他就想象著他跟菩在一起的情景：“你見過這么大的雨嗎？菩。”菩會說：“糟糕透了吧？小豬。”小豬：“不知道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那兒怎么樣。”菩會說：“我想，這會兒。可憐的老兔子準(zhǔn)叫水給淹了。”……小豬想，要是能這樣一起聊聊多好啊！沒有人在一塊兒，即使有了像洪水這樣令人興奮的事，也沒意思。

這洪水倒真是令人興奮的事。那些小干溝，平時小豬常用鼻子拱來拱去的，已經(jīng)變成了溪流：那些小溪流，小豬曾經(jīng)跨來跨去濺水玩的，已經(jīng)成了大河，而往日大伙兒在兩岸很高興地玩耍過的那條河，已經(jīng)溢出了河床，四下里奔流。小豬開始擔(dān)心洪水會不會很快就沖到他的屋里來。

“作為一個‘小小動物’，被洪水圍困起來，這可真有點(diǎn)叫人焦急啊！”他自言自語，“他們都能躲開這洪水，像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和溫尼。菩可以爬樹，袋鼠媽媽可以跳躍，兔子可以挖洞，貓頭鷹可以飛，老驢可以……可以大喊大叫直到得救，就只有我，被水圍困住，一點(diǎn)兒辦法也沒有。”

雨繼續(xù)下著，每天水都要漲高一點(diǎn)兒，到這會兒，水已快漲到小豬的窗戶那么高了……他還是毫無辦法。

他想這想那，并且自言自語：“拿菩來說吧，菩不大有頭腦，可他從沒倒過霉，他干的那些傻事，常常是歪打正著，傻事又變成好事。貓頭鷹呢，貓頭鷹算不上好腦筋的，可他懂的事多，洪水圍困的時候，他知道該怎么辦。兔子呢，他沒念過書，可他總是能想出聰明的點(diǎn)子來。還有袋鼠媽媽，她并不聰明，是的，袋鼠媽媽不聰明，可是她在為小袋鼠犯急的時候，連想也不想，就能把事情干得絕妙。至于老驢，由于他整天價愁眉不展的，這洪水對他也就不算什么了。不過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會怎么辦，我可是弄不清楚！”

忽然間，他記起來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給講過的一個故事，那故事說，有一個人在荒島上，寫了一個字條裝進(jìn)一個瓶子里，把瓶子扔進(jìn)海里去……小豬想到，如果他也寫張字條，裝進(jìn)一個瓶子里，把瓶子扔進(jìn)水里，也許就會有人趕來救他！

他離開窗口，開始在他屋里找東西，凡是水沒淹著的地方都找了，最后找出一截鉛筆、一小片干燥的紙，還有一個帶軟木塞的瓶子。于是他在一面寫上：

救命！

小豬（我）

在另一面寫上：

是我小豬，

救命救命！

然后他把紙片裝進(jìn)瓶里，盡力把瓶塞塞緊，從窗口探出身子，盡可能地往遠(yuǎn)處探著身子，而后盡力把瓶子往遠(yuǎn)處擲——撲通一聲，瓶子落進(jìn)水中，一會兒又浮了起來。他望著那瓶子慢慢地飄向遠(yuǎn)處，直到把眼睛都望疼了；有一陣兒他以為那就是瓶子，有一陣兒他以為那不過是水面上的波紋。后來，就什么也看不見了。

為了救自己，他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
“如今，”他想，“該別人來救我了，我希望他們快來，要不然我就得游泳，可我不會游泳，所以我希望他們快來。”接著他長出一口氣，說：“菩要在這兒有多好啊！倆人在一起會有多親熱埃”

下雨的時候，菩正在睡覺，天在下雨，下了又下，下了又下；而他在睡覺，睡了又睡，睡了又睡。那天他可給累壞了。還記得他發(fā)現(xiàn)北極的事吧，他為這事得意極了，他問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有沒有別的什么“極”，也像“北極”那樣，可以讓他再去“發(fā)現(xiàn)”一下呢。

“還有一個‘南極’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我估計(jì)還有一個‘東極’和一個‘西極’，雖然人們不大愛談?wù)撍鼈儭！?/p>

菩聽到這些，非常高興，他建議再來一次探險去發(fā)現(xiàn)“東極”。可是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想著跟袋鼠媽媽一起去干別的事情。

于是菩就自個兒出發(fā)去發(fā)現(xiàn)“東極”。不記得他發(fā)現(xiàn)了沒有。反正他回到家來，已經(jīng)累得不行了，晚飯吃了半個多小時，吃著吃著，竟在椅子里睡著了，他睡了又睡，睡了又睡。

隨后又忽然做起夢來。他夢見在東極，那兒非常寒冷，有最冷的冰雪覆蓋。他找到一個蜂巢，就睡在里面。可是卻沒有地方擱腿，只好把腿露在外邊。住在“東極”的野獸，跑來咬掉了他腿上的毛，弄去給他們的小獸仔筑窩。它們越咬，他的腿就越冷，直到后來，他突然“哎喲”一聲驚醒過來——原來，他坐在椅子上；雙腳卻進(jìn)入了水中，他四周全是水了。

他嘡水到門口，向外望去……

“問題嚴(yán)重呀，”菩說，“我得找個避難的地方。”

于是他就帶上最大的蜜罐，逃到一個大樹枝上，這兒比水面高多了。接著他又去轉(zhuǎn)移另外的蜜罐……又去轉(zhuǎn)移……等全部轉(zhuǎn)移完了，菩就坐在樹枝上，垂著腿。在他身旁，是十罐蜂蜜。

兩天以后，菩就坐在樹枝上，垂著腿。在他身旁，是四罐蜂蜜。

三天以后，菩就坐在樹枝上，垂著腿。在他身旁，是一罐蜂蜜。

四天以后，菩單獨(dú)坐在那兒……

就在第四天的早晨，小豬的瓶子在他面前飄過，菩大叫一聲“蜂蜜！”

就跳進(jìn)水中，抓住瓶子，又掙扎著回到他的樹上。

“真可氣！”他打開瓶子一看，說，“把我全身都搞濕了，卻啥也沒有－…

這一小片紙是干什么的？“他把紙片拿出來看。

“這是一個信件，”他自言自語，“沒錯兒。這個字母是‘P’，‘P’就是‘菩’①的意思，所以這是給我的一個重要信件。可我不會念。我必須找克利斯多弗。羅賓，或者貓頭鷹，或者小豬，他們這些聰明的讀書人識文認(rèn)字，誰都能夠告訴我這信件里的意思。可惜我不會游泳。真糟糕！”

接著他有了一個主意，對于一個缺少頭腦的小熊來說，這可真是一個好主意，他對自己說：“如果一個瓶子能飄浮，那么一個罐子也能飄福如果一個罐子飄浮著，并且如果是一個大罐子，我就能坐在頂上。”

于是他就拿出他最大的罐子，蓋上蓋。

“所有的船都應(yīng)該有一個名字，”他說，因此我要把我的‘船’稱做‘浮熊號’。“說完這些話，他就把他的”船“扔進(jìn)水里，自己隨后跳進(jìn)水中。

菩乘著他的“浮熊號”，可是，開頭一陣子弄不清楚是誰乘著誰，究竟是菩在上面，還是“浮熊號”在上面。菩試了一兩個不同的位置之后，才調(diào)整好，最后是“浮熊號”在下面，而菩勝利地騎著它，用他的雙腿，有力地劃著水前進(jìn)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住在森林的最高處。盡管雨下呀，下了又下，可是水卻漲不到他房子那兒。他往下看山谷，見周圍一片汪洋，覺得挺好玩，可是雨下得太厲害了，弄得他只能老呆在屋子里胡思亂想，什么也干不了。每天早晨，他都要打著傘出去，在水漲到的地方插一根小棍；可第二天早晨出去就再也看不見那根小棍了，他就在水漲到的新地方再插上一根，然后回家。

每天早晨能走的路都比頭一天早晨能走的路要短。第五天早晨，他看到四周全是水了，才知道他生平第一次住在一個真正的島上了。這可真是叫人興奮的事啊！

就在這天早上，貓頭鷹在水的上空飛來了，他對他的朋友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：“你好嗎？”

“我說，貓頭鷹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你看有意思吧？我住在一個島上。”

“近來氣象情況很是不妙的。”貓頭鷹說。

“什么情況？”

“天一直在下雨埃”貓頭鷹解釋說。

“是的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是在下雨。”

“水平線已經(jīng)達(dá)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”

“什么線？”

“到處都有好多水。”貓頭鷹解釋說。

“是的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到處都有。”

“好在預(yù)測到很快即將好轉(zhuǎn)，隨時……”

“你看到菩沒有？”

“沒有。隨時……”

“我希望他沒事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我一直惦記著他。希望小

①英文字小豬Piglet和菩pooh的第一個字母，都是P.條子上原來寫的是小豬，菩以為寫的是菩。豬跟他在一起，你認(rèn)為他們都沒事吧，貓頭鷹？“

“我也希望沒事。你知道，隨時……”

“請你去看看吧，貓頭鷹。因?yàn)槠袥]有多少頭腦，他可能干些傻事，我多么喜歡他。貓頭鷹，你明白嗎？貓頭鷹？”

“好吧，”貓頭鷹說，“我就去。很快就回來。”于是他飛走了。

工夫不大，他又回來了。

“菩不在那兒。”他說。

“不在嗎？”

“他本來是在那兒的。他曾經(jīng)坐在他家房外樹上的一個樹枝上，還有九罐蜜在一起。但現(xiàn)在不在那兒了？”

“噢，菩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喊起來，“你在哪兒呀？”

“我在這兒呢。”在他身后有一個低沉的聲音說。

“是你呀！菩！”

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。

“你怎么來到這兒的？菩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定了定神說。

“乘我的船來的。”菩很得意他說，“我收到人家送給我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信件，是裝在瓶子里的。只因?yàn)槲业难劬锱M(jìn)去了一些水，我沒法看它了，因此我把它帶給你。我是乘我的船來的。”

說了這些洋洋得意的話，他把“信件”交給克利斯多弗。羅賓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念完“信件”以后說：“這是小豬寫來的！”

“哦，那些個‘P’說的都是小豬嗎？我還以為是‘菩’呢！”

“我們必須馬上去救他！菩，我原先還以為他是跟你在一起呢！貓頭鷹，你能用背把他馱出來嗎？”

“我認(rèn)為不行，”貓頭鷹經(jīng)過嚴(yán)肅地考慮以后說，“只怕使用所有的背部肌肉……”

“那未就請你馬上飛去告訴小豬，救援就要來了，行嗎？菩和我要設(shè)計(jì)一個救援方案，并且盡快趕到。，不要說啦，貓頭鷹，快走吧！”于是，還想說點(diǎn)什么的貓頭鷹就飛走了。

“現(xiàn)在，菩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你的船呢？”

“我應(yīng)該告訴你，”當(dāng)他們向島子的岸邊走去時，菩說，“那可不是一個平平常常的船。有時候它是一條船，有時候它又不像，這要看情況而定。”

“看什么情況而定？”

“那要看，我是在它的上面，還是在它的下面。”

“噢！哦，它在哪里？”

“那兒！”菩很得意地指著那個“浮熊號”。

這可是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意料不到的事！他越看這條“船”，就越覺得菩。熊是多么勇敢，多么聰明了！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越這樣想，菩就越發(fā)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，好像他并不勇敢，也不聰明。

“可惜這條‘船’太小了，容不下咱們兩個人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遺憾地說。

“加上小豬，咱們?nèi)齻€人。”

“那就顯得更小了。哦，菩。熊，咱們該怎么辦啊？”

這可要瞧小熊的了。

“小熊”就是“菩。熊”，也就是“溫尼。菩”，也就是“小豬的朋友”，也就是“兔子的伙伴”，也就是“北極的發(fā)現(xiàn)者”，也就是“安慰老驢并找到驢尾巴的人”——實(shí)際上，就是“菩”本人。正是他，在這個關(guān)鍵時刻，出了一個絕頂聰明的主意，弄得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目瞪口呆，竟然懷疑：這個想出聰明的主意的“菩”，果真就是他所熟悉所喜愛的那個缺少頭腦的小熊嗎？！

事實(shí)正是這樣。

“咱們可以坐你的雨傘去。”菩說。

“？”

“咱們可以坐你的雨傘去。”菩說。

“？？”

“咱們可以坐你的雨傘去。”菩說。

“！！！！！！”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想了半天，才恍然大悟。他把傘撐開，倒著放在水中。傘飄浮著可搖晃不定。菩坐進(jìn)去，他剛要說“好了”，即出了問題，他喝了一口不情愿喝的水。他嘡水回到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身邊，然后，又和他一起坐進(jìn)去。這一下，就不再搖晃了。

“我要給這條船定名為‘智熊號’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著，于是“智熊號”朝著西南方向，悠哉游哉地駛向前去。

當(dāng)“智熊號”駛?cè)胄∝i的視界時，完全可以想象出小豬有多么高興。事過以后，他常愛回想洪水期間他所經(jīng)歷的重大危險，而唯一真正的危險，卻是他被困的最后半小時。當(dāng)時，貓頭鷹剛剛飛來，落在一根樹枝上安慰他，給他講一個很長的故事，那故事怪沒意思，可他還講起來沒完。小豬不抱什么希望，就聽窗外的動靜，聽著聽著，小豬進(jìn)入了夢鄉(xiāng)。小豬慢慢地滑出窗外，只是因?yàn)閽熳×四_趾頭，才沒有進(jìn)水里。幸好，正在這個時候，貓頭鷹的故事講到了他的姑媽忽然一聲大叫……貓頭鷹尖聲大叫了一下，把小豬嚇醒了，這就正好給了小豬時間，使他自己能保持安全，還能應(yīng)付貓頭鷹說：“真有意思，她真的……”——哦，小豬終于看到了那艘好船“智熊號”（船長克。羅賓；大副菩。熊）從“海”上駛來營救他，這時候，你完全能夠想象出小豬有多么高興啊！

這段故事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，同時這一段話也太長，把我說累了，就到此為止吧。

第十章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為溫尼。菩舉行宴會

一天，太陽重新照耀著森林，它帶來了山植花的芳香。森林中的溪流丁丁冬冬歡暢地流淌著，又見到了他們自己俊俏的身形。小池塘都躺在那里，在夢幻中重現(xiàn)著他們所見過的生物；重溫著他們經(jīng)過的大事。在溫暖寧靜的森林中，杜鵑在小心地試著他的嗓音，留心觀察誰喜歡他的歌聲。一些斑鳩懶洋洋地輕聲抱怨著別人的過錯，不過這在森林里并沒多大影響。就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里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用他特別的方法吹響了口哨，接著，貓頭鷹從“百畝林”飛出來，看有什么事情要辦。

“貓頭鷹，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，“我要舉行一次宴會。”“真的嗎？”貓頭鷹不相信這事。

“而且還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宴會。因?yàn)椋@是為了菩從洪水中救小豬時的種種表現(xiàn)。”

“哦，原來是為了那個原因，是吧？”貓頭鷹說。

“是的。因此請你盡快通知菩和大家，因?yàn)檠鐣驮诿魈臁！?/p>

“哦，是嗎？”貓頭鷹用盡量幫忙的樣子說。

“那就請你去通知他們吧，貓頭鷹。”

貓頭鷹還想說兩句俏皮的話，卻想不出說什么好，只好飛去通知大伙兒。他通知的第一個人是菩。

“菩，”他說，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要舉行一個宴會。”

“哦！”菩看見貓頭鷹希望他再說點(diǎn)什么，就說，“宴會上有帶粉紅糖衣的小蛋糕嗎？”

貓頭鷹覺得，要是跟菩來談?wù)摗皫Х奂t糖衣的小蛋糕”，會降低自己的身分，于是他把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所說的話，如實(shí)轉(zhuǎn)告給菩，就飛到老驢那兒去。

“為我舉行的宴會？”菩跟自己說，“多么排場啊！”他開始嘀咕，其他動物是不是都知道那是一個不同尋常的“菩宴”？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有沒有把他所發(fā)明和駕駛的“浮熊號”、“智熊號”等美妙的艦船，統(tǒng)統(tǒng)告訴他們？他又想如果人們都忘了這個宴會，又沒人知道為什么舉辦這個宴會，那有多糟糕－…他越這樣想，宴會在他腦子里就越亂套，就像做夢一樣。那個“夢”開始在他腦子里唱了起來，唱著唱著，后來就變成了那么一首歌：

我要為菩歡呼！

（為誰歡呼？）

為了小熊名“菩”。

（什么理由？）

你裝什么糊涂？

忘了他舍命救過朋友！

我要為菩歡呼！

（為啥歡呼？）

不會游泳的笨菩，

卻從水里救了小豬。

（菩救了豬？）

哦，正是菩，

我說的正是溫尼。菩。

（是菩？）

是菩。

（原諒我缺少記性，）

哦，熊可是絕頂聰明。

（你說聰明的熊？）

對，絕頂聰明的小熊。

（熊的頭腦發(fā)達(dá)？）

對，他的食量很大。

他不會在水里行走，

可會在水里漂浮，

他會駛船駕舟。

（駕駛什么舟船？）

他駕駛的是一只蜜罐。

讓我們?yōu)槠袩崃覛g呼！

（熱烈到什么程度？）

祝愿他常和咱們相處！

祝他健康，聰明，富足！

我要為菩歡呼，

（為誰歡呼）

為了菩。我要為菩歡呼！

（什么理由？）

因?yàn)槠小?/p>

因?yàn)樗瞧婷畹臏啬帷Ｆ?/p>

（可我還是不清楚：

他到底有什么成就？）

當(dāng)菩的腦子里滿都是這首歌曲的時候，貓頭鷹正在跟老驢談話：“老驢，”貓頭鷹說，“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要舉行一個宴會。”

“很有趣，”老驢說，“我猜他們將會把吃的殘羹剩飯給我一點(diǎn)。多”體貼‘多’周到‘呀！這沒什么，別提啦。“

“有一個‘邀請’給你。”

“什么樣的？”

“一個‘邀請’。”

“我聽見了。是誰扔掉的？”

“不是誰扔掉吃的東西。是請你去赴宴，明天就去。”

“你是請小豬吧，那個豎著耳朵的小家伙，那是小豬，我會告訴他的。”

“不，不！”貓頭鷹煩躁地說，“請的就是你！”

“你說的是真話？”

“當(dāng)然是真的了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的是：”所有的人，通知所有的人。‘“

“所有的人，除了老驢？”

貓頭鷹不高興了，繃著臉重復(fù)說：“所有的人！”

“嗨！”老驢說，“弄錯了，肯定是弄錯了。不過盡管這樣，我還是會來的。不過，天要下雨可別怪我。”

不過，并沒下雨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用一些長塊木頭做了一個長桌子，大家圍坐在一起。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坐在一頭，菩坐在另一頭。在他們倆中間，一邊是貓頭鷹、老驢和小豬，另一邊是兔子、小袋鼠和袋鼠媽媽。所有兔子的親友們散坐在草地上，眼巴巴地等待著，萬一有人跟他們說幾句話，掉下一點(diǎn)什么東西，或者問問時候……

小袋鼠生平頭一回參加宴會，興奮極了，大家剛坐下，他就開始說話：“喂，菩！”他尖聲叫著。

“喂，小袋鼠！”菩回答。

小袋鼠在他的座位上跳上跳下，跳了一會兒，又說：“喂，小豬！”他尖聲叫著。

小豬顧不上說什么，只朝他招了招手。

“喂，老驢！”小袋鼠說。

老驢陰沉著臉對他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說：“快要下雨了，你看會不會下？”

小袋鼠看了看，并沒有下雨，就又說：“喂，貓頭鷹！”貓頭鷹和氣地回答小袋鼠一聲“喂，我的小伙伴！”然后又繼續(xù)給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一個意外事件幾乎落到他的一個朋友身上，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并不認(rèn)識那個人……袋鼠媽媽對小袋鼠說：“乖乖，先喝完牛奶，然后再說話。”小袋鼠正在喝牛奶，他想說他能同時干兩件事……結(jié)果一下子弄嗆了，又得叫人拍他的背，又得叫人給他擦衣裳，足足折騰了好半天。

當(dāng)大家吃得差不多了，克利斯多弗。羅賓用羹匙敲敲桌子，大家都停止了說話，變得非常安靜了，只有小袋鼠剛剛大聲打了一下響嗝，他趕緊假裝成那是兔子親戚打的。

克利斯多弗。羅賓開始致詞：“這個宴會，是一個宴會，是為了一個人所做的事。咱們大家都已經(jīng)知道了是誰，這就是他的宴會。為了他所作的事，我準(zhǔn)備了一件禮物送給他，這就是禮物……他在身上摸了一會兒，低聲說，”哪兒去了？“

他正找禮物的時刻，老驢響亮地咳嗽了幾聲，然后開始演說：“朋友們，包括雜七雜八的人在內(nèi)，在我的宴會上看到各位，感到很榮幸，或者最好說到目前為止很榮幸。我所做的算不了什么。除了兔子、貓頭鷹和袋鼠媽媽，你們當(dāng)中任何一位都會做得跟我一樣的。哦，還有菩。當(dāng)然，我的話不適用于小豬和小袋鼠，他們太小了。你們當(dāng)中任何一位都會做得跟我一樣，但卻碰巧了是我，而不是你們。我用不著說，這并不是為了要得到克利斯多弗。羅賓正在找的那個東西。”——接著，他把前腿放在嘴邊，大聲說著悄悄話，“試試桌子下面”……“我才做了我所做的……不過因?yàn)槲矣X得我們應(yīng)當(dāng)都盡力幫助。我覺得我們應(yīng)當(dāng)都……”

“哈……哈卜”小袋鼠忽然打了個嗝。

“小袋鼠乖乖！”袋鼠媽媽責(zé)備地說。

“是我嗎？”小袋鼠問，有點(diǎn)驚訝。

“老驢在說什么呢？”小豬低聲問菩。

“我不懂。”菩相當(dāng)愁悶地說。

“我還以為這是你的宴會呢！”

“我原來也是這樣認(rèn)為的，可現(xiàn)在我覺得好像不是了。”

“我寧愿這是你的宴會而不是老驢的。”小豬說。

“我也但愿是這樣。”菩說。

“哈……哈卜”小袋鼠又打了個嗝。

“正如……我……剛才……所說，”老驢大聲地用很厲害的聲調(diào)說，“正如我剛才所說……當(dāng)我被各種雜音打斷的時候，我覺得……”

“找著了！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興奮地喊著“找著了＊—快把它遞給小傻熊。這是給菩的。”

“給菩的？”老驢說。

“當(dāng)然了。給全世界最好的熊。”

“我早知道，”老驢說，“畢竟，不必抱怨。我有我的朋友。有人昨天剛給我說過。上星期或者上上星期，兔子碰見我還說‘真煩人／社交活動嘛，總會有事情發(fā)生的。”

沒有人在聽老驢的，大家都在說自己的，“打開它呀，菩。”“那是什么？菩。”“我知道那是什么。”“不，你不知道。”……大家圍繞著菩的獎品議論紛紛。當(dāng)然，菩盡自己所能去打開它，可是并沒有割斷扎繩，因?yàn)檎f不定什么時候那個小繩就能派上用常終于，禮物被打開了。

菩一看清楚是什么，高興得差點(diǎn)摔倒了。原來是一個別致的鉛筆盒。里面有不少鉛筆。有的印著“B”①，表示是“熊”，有的印著“HB”②，表示“幫助別人的熊”，有的印著“BB”③表示“勇敢的熊”。鉛筆盒里還有一把小刀是削鉛筆用的，印度橡皮是擦掉錯字用的，一把尺子是劃線按著線寫字用的，尺子上的刻志是為了量長度用的，藍(lán)鉛筆、紅鉛筆、綠鉛筆是標(biāo)明特別事物用的。所有這些可愛的東西，都裝在各自的小口袋里，再一總裝在一個別致的盒子里，這個盒子當(dāng)你把它關(guān)上的時候，就會“卡塔”一下發(fā)出好聽的響聲。……這些全都是送給菩的。

“！”菩說。

“，菩！”除了老驢，大家都一齊說。

“謝謝你！”菩用低沉的聲音說。

然而老驢卻自言自語說：“這些寫字用的玩意兒。鉛筆……什么的，依我看，太過分了。蠢笨的廢物，沒什么意思。”

不久，當(dāng)大家都跟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了“謝謝”、“再見”之后，菩和小豬一道回家，在金色的晚霞里，他們邊走邊思索著，有好長一段時間，他們靜靜的，誰也沒說什么。小豬終于說話了，他問菩：“菩，當(dāng)你早晨醒來的時候，你問自己的第一件事是什么？”

“早飯吃什么？”菩說，“你說什么呢，小豬？”

“我說呀，我說：今天會發(fā)生什么令人興奮的事？”

菩沉思著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說：“都是一回事。”

“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呢？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問。“什么時候？”“第二天早晨。”“我不知道。”“你能不能想一想，找個時間告訴我和菩？”

“你們很想知道嗎？”“菩很想知道。”克利斯多弗。羅賓說。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，提起了他的小熊的腿，拖在身后，朝門口走去，到了門口，他轉(zhuǎn)過身來說：“來看我洗澡嗎？”“也許來。”我說。“菩的鉛筆盒比我的還好嗎？”“完全一樣。”他點(diǎn)點(diǎn)頭走了出去……過了一會兒，我就聽見“崩仆，崩仆，崩仆”——溫尼。菩跟在他后面上樓去了。

（潘縵怡譯）

①英文“熊”BEAR，第一個字母是“B”。其實(shí)，鉛筆上印的“B”，是表示鉛芯比較軟。

②英文“幫助”HELP，第一個字母是“H”。其實(shí)，鉛筆上印的“H”，是表示鉛芯比較硬。

③英文“勇敢”BRAVE，第一個字母也是“B”。其實(shí)，鉛筆上印的“B”字越多，說明鉛芯越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