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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方塊杰克敬了禮，于是就呆呆地望著那根紅蠟燭。小小的威廉還來不及點頭，梅花杰克就一本正經(jīng)地走下來了，正好像一只鸛鳥在草地上走路的那副樣兒。紙牌上的那朵梅花也飛下來了，像一只鳥兒似的向外飛走，而且它的翅膀越變越大。它在他頭上飛過去，然后又飛回到墻邊的那個白紙牌上來，鉆到它原來的位置上去。梅花杰克和前面的那兩位杰克不同，沒有要求點一根蠟燭就講話了：
　

　　“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吃到兩面涂滿了黃油的面包的。我的國王和王后就沒有吃到過。他們是最應(yīng)該吃的，不過他們得先到學(xué)校里去學(xué)習(xí)國王不曾學(xué)過的東西。他們的胸口也有一塊玻璃，不過人們看它的時候只是想知道它里面的機件出毛病沒有。我了解情況，因為我一直就在為他們做事──我現(xiàn)在還在為他們做事，服從他們的命令。我聽他們的話，我現(xiàn)在敬禮！”于是他就敬禮了。
　

　　威廉也為他點起一根蠟燭──一根雪白的蠟燭。
　

　　黑桃杰克忽然站出來了。他并沒有敬禮，他的腿有點破。
　

　　“你們每個人都有了一根蠟燭，”他說，“我知道我也應(yīng)該有一根！不過假如我們杰克都有一根，我們的主人就應(yīng)該有三根了。我是最后一個到來，我們已經(jīng)是很沒有面子了，人們在圣誕節(jié)還替我起了一個綽號：故意把我叫做‘哭喪的貝爾①’，誰也不愿意我在紙牌里出現(xiàn)。是的，我還有一個更糟糕的名字──說出來真不好意思：人們把我叫做‘爛泥巴’。我這個人起初還是黑桃國王的騎士呢，但現(xiàn)在我可是最末的一個人了。我不愿意敘述我主人的歷史。你是這位宮殿的所有人，如果你想知道的話，請你自己去想象吧。不過我們是在下降，不是在上升，除非有一天我們騎著棗紅馬向上爬，爬得比云還高。”
　

　　于是小小的威廉在每一個國王和每一個王后面前點了三根蠟燭，騎士的大殿里真是大放光明，比在最華貴的宮廷里還要亮。這些高貴的國王和王后們客客氣氣地彼此致敬，紅心王后搖著她的金扇子，黑桃王后捻著她那朵金郁金香──它亮得像燃著的火，像燎著的焰花。這高貴的一群跳到大殿中來，舞著，一忽兒像火光；一忽兒像焰花。整個宮殿像一片焰火，威廉驚恐地跳到一邊，大聲地喊：“爸爸！媽媽！宮殿燒起來了！”宮殿在射出火花，在燒起來了：“現(xiàn)在我們騎著棗紅馬爬得很高，比云還要高，爬到最高的光輝燦爛中去。這正是合乎國王和王后的身份。杰克們跟上來吧！”
　

　　是的，威廉的宮殿和他的花紙牌就這樣完事了。威廉現(xiàn)在還活著，也常常洗手。
　

　　他的宮殿燒掉了，這不能怪他。

　　①因為它的顏色是黑的；原文是Sorte Peer，直譯即“黑色的貝爾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