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鎮(zhèn)里,有兩個鄰居:一個窮,一個富;一個瘦,一個胖;一個聰明,一個笨。住在小泥土房里的,是聰明的窮人,名叫瘦子江拉;他的鄰居叫胖子結拉,是個有錢的笨蛋,他住在四柱八梁的藏式高樓里,整天琢磨些壞主意。不過,他沒有一次不敗在江拉的手下,真是:這邊的牛糞沒撿著,那邊的筐子也丟了。
一、栽頭發(fā)
瘦子江拉斷糧啦!
他從墻洞里朝外看,看見鄰居結拉,正在樓房里吃喝,面前的羊腿、牛肉堆成了小山,他那光光的腦袋左搖右晃,好象敬神的供果上抹了一層酥油。江拉一摸脖子,主意出來了。
沒過多大功夫,江拉就騎著一匹風都吹得起的老馬,哼著歡樂的藏戲調子,出現在財主結拉的樓房下。結拉從窗戶里伸出那顆光禿禿的腦袋,吼道:“格!江!經過我老爺的門口,為什么人不下馬?馬不解鈴?”
“老爺,請原諒!”江拉在馬上不停地彎腰行禮,象風里的蘆葦。“我要趕到宗政府去,給宗本大人栽頭發(fā)!”
“什么?栽頭發(fā)?頭發(fā)能栽嗎?”胖子大吃一驚,張大了嘴巴,起碼可以塞進一條羊腿。同時,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光腦袋,那里象石板地,寸草不生。
“老爺不信,跟我到宗本那里看看得啦!”江拉踢打著老馬,急著要動身,樣子挺神氣。
“江!江!等一等!”財主的語氣變柔和了,胖臉上堆著笑,“我是說,象我的腦袋,能不能栽……”
“能,當然能!家你這樣的腦袋我栽過的頭發(fā),比吃過的蘿卜還多咧!”江拉說得很干脆,臉上的笑又多了三分。“不過,栽一頭黑發(fā),要給我家送一馱青稞。”
他講完,吆喝著老馬走了。財主結拉聽說要一馱青稞,就象砍掉他一個指頭,心痛了半天,最后他還是想通了:“一馱青稞長一頭黑發(fā),合算!合算!”
他把青稞送到江拉家,便站在門口等呀、等呀,一直等到太陽偏西,江拉才騎馬趕來,累得滿身是汗。其實,江拉并沒有到宗本家去,而是躲在山上看,看見結拉送去了青稞,便急急忙忙下山。他洗過手、煨過桑,坐在墊子上,膝蓋上鋪一塊光板羊皮,請結拉坐在自己的身邊,光禿禿的腦袋擱在羊皮上,然后掏出一把很尖的錐子,口念六字真經,在結拉的頭上狠狠地一截。
“啊措措!痛死我了!”脖子結拉張開嘴大叫,好象挨了刀的公牛。
“老爺!不要叫。再叫,栽的頭發(fā)就不長了!”江拉又摸出一撮牦牛尾巴,插在剛才戳出的洞里,吹了吹,又扎了一錐子!
“我的媽呀!”結拉跳起來,捂住腦袋在房子里亂蹦。
“老爺,圓根要一坑一坑地種,頭發(fā)也要一眼一眼地栽呀!象你這樣大的腦袋,起碼要戳百多個窟窿!”
“什么?一百多個窟窿!這我還活得了嗎?”
“我栽過頭發(fā)的人,有死的,也有活著的。老爺福大命大,我看不會死。”江拉說完,又拿起很尖的錐子,朝結拉的頭上戳。
“天啦!我要命,不要頭發(fā)啦!”胖子結拉拔腿就跑,逃到樓上躲藏起來,怎么也不肯下來了。
講述:日喀則三居委會平措